我有三个姑姑,父亲是独子,排行老二。
姑姑们姓温。温,有着不冷不热、性情柔和、复习、富足等字义。
大姑比父亲年长,常年在周口工作生活。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年代,大姑和父亲去农村锻炼过,吃过苦。她和父亲由于表现突出,一前一后被安排到铁路部门工作。更与父亲一样,由于家中四叔是国民党军官,与保送上大学的资格失之交臂。
大姑性情温和,待人接物热情稳重,是标准的贤妻良母。小时候每到暑假,我和表弟表妹们便坐着火车去大姑家。大姑每天早上会沏好奶粉、买来油条,把我们反锁在家中,怕我们乱跑。然后,放心地去上班。她不知道的是,住在一楼的表哥,早已在院子高墙上摆好了梯子,大姑一上班,我们姊妹四人便成了“自由兵”。
“哥,这是我爸给的十元钱,让我零花呢。”“这是我的五元,”“还有我的,我妈给了我两张十元!”待表哥收集完我们的钞票,开始熟练地爬梯子翻墙,去家属院附近的小卖部给我们买来各种零食和玩意儿。那时候的钱顶用,基本上一个暑假我们都过得很滋润。火腿肠、方便面、瓜子、弹珠、鞭炮糖、酸梅粉……表弟特别爱吃糖,他偷偷将糖纸全扔在了大姑家床底下。有一次,大姑打扫卫生,自言自语:哪来这么多糖纸?可能想了想,从未给我们买过糖,我们也出不了门,就没往下说。我们姊妹四人心照不宣,挤眉弄眼儿的一起跑到大姑家一楼院子里,开始玩洗衣粉水灌蚂蚁窝的游戏。
二姑是个急性子,做事情风风火火,说话直接干脆。谁家有个什么事儿基本都是二姑出面,噼里啪啦事情就解决了。在二姑家聚会是最多的,有很长一段时间,二姑、三姑和我家同时住在临河的丁湾村。刚开始是二姑买了宅基地盖起独家小院。随后,由于祖宅拆迁,我家买了二姑家后排盖好的房子搬了去。再接着三姑也盖起房子。就这样,在漯河的三姊妹有商量没商量的又住在了一起。
大姑,二姑和我的父亲,踏实肯干、认真仔细有耐性,都在单位任职会计。因为性格与世无争,只求干好自己本职工作,荣誉不断却不求当官。退休后也是各有所乐,平平淡淡,却怡然自得。
三姑是家中最活泼好动的。从小最大的愿望就是进工厂,当工人。这个梦想她反复给我们提过很多次。她很如意,最终进入我们当地柴油机厂成了一名车工。“我就是要到最脏最苦最累的地方去。我喜欢工厂里的简单,只和机械打交道,我嘴笨。”“衣服我就喜欢穿破的、旧的。新衣服我也要放一阵子再穿。”“从小我哥最亲我,我整天跟在他后面说这说那,他也不烦。”“有一年哥到柳州出差,竟然买回家一个竹子做的床,躺着真凉快呀!还有哥出差买的啤酒。那个时候穷啊,哪见过啤酒。放了快一年,最后一家人倒了一小杯,一尝,真难喝呀!咱妈说像喝噁水。最后因为舍不得倒掉,硬是闭着气喝光了。”每到春节,姊妹四人在我家吃团圆饭,三姑总会来来回回说着。姊妹四人一起忆苦思甜,时而感慨万千,时而哈哈大笑。
大姑、二姑退休后闲来跳跳舞,散散步,照看照看孙子孙女。三姑是最忙的一个,50岁左右开始去老干部活动中心学习国画。早起研习各类武术,上班时间帮表妹看两个孩子,中午、晚上去给公公做饭,周末学习绘画、毛笔字。三姑说,年轻时候没条件,爱好没有时间去学习,现在有时间了,就开始学。直到四年前有一天,我参加源汇区一个摄影绘画获奖作品展览,竟然看到三姑大作。电话打过去贺喜,三姑却低调谦虚地对我说,“媛媛,这不算什么,其他老师画的比我好太多了,我画的还不够细致,底子薄,需要精进。”
我骄傲,我有三个一直以来无微不至关心孩子们成长的好姑姑。她们普普通通,普通的就像万千世界中擦肩而过的每一位。她们又不普通,安分守己、随遇而安,平和地对抗着善恶交织的烟火人生,内心富足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她们一生辛劳,勤俭节约,把所有的关爱都给了孩子们。我和姊妹们将快速成长,尽全力守护回馈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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