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于四月初七买下她。
她美艳,骄矜,出身高贵,浑身青翠油润,红花白蕊,妩媚动人,压得群芳失色。
他珍视地带回家。每日观赏,流连,甚至盯着她发呆,黔黔地望。每日浇水,两边阳台搬来搬去使她得以最长时间地沐浴阳光。
她傲然地挺立花枝,并不在意凡夫俗子轻贱的喜欢。
她是娇贵的那一种,需精心呵护。他初时不懂,手忙脚乱。虫病肥害水害,折腾得她花残叶落,她愤恨又嫌弃,整日没有好脸色。
她整日形容枯槁,不久他就厌了,没了那份耐性。又得了新欢,家中来了个女人。
她眼里,他俩原本是同一个丑陋的品种。但见他与那女人一起,她却有点如鲠在喉的不痛快。
你永远不知道你喜欢的人有多美,直到他和另一个人在一起。
他俩在甜蜜的夜晚拥吻交媾。她在孤清的阳台守着一弯残月,干渴焦灼得发慌。有情饮水饱,无情水也无。他早早就把她给忘了!她在焦灼与愤恨里枯萎。
杆都枯黄了,他只得准备丢弃。对着旁边的女人笑道:“养不好,以后不养了。”
搬晃的过程中,他不小心刮到花枝。枯竭但仍然尖锐的刺狠狠扎进他最柔嫩的手心。血的芬芳馥郁一下子使她有了几秒钟报复得逞的欢愉感。
他疼得手一抖,花盆掉了,连盆带枝摔的四分五裂。
她饮尽他最后一滴血,期期艾艾地想:为什么我是一朵花,不是一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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