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上有一处石房子,早年去过,里面似乎住着一对夫妻,是长住还是小憩,我没有考证。山顶石屋的周围种有小麦玉米梨树油菜香椿等各种农作物。整个山是荒凉的,几乎没有成型的大树,一尺多长的草,漫山遍野的马兰花,荆棘布满依稀可辩的小路。若上山,必有被野蔷薇扎破手指和划破衣裳的遭遇,也有救兵粮,山桃花,燕子石的奇遇。山不高,有半小时就可以到石屋,石屋的四周有一片不大的开阔地,有人工开垦的痕迹,是这座小山上唯一的人居环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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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天气尚好,浮生偷得半日闲,随几个朋友再上梁山。世间沧海桑田,山上草木依旧,与印象微有差异的,是更加荒芜了。小路淹没在灌木丛中,几乎算是披荆斩棘了。遥遥的,有一片梨花开的正好,凭添了几份人情。石屋还在,在梨花深处。看见石屋的地方,路面开阔了,荒草奇异的变成了碧绿的紫云英,缀着点点浅紫的花朵,偶有油菜夹杂其中,不像天然,亦非人工。梨花寂寞的开着,少了多情的蜜蜂,相伴的是树下杂乱的荒草。再访石屋,人去屋空。门上有流畅的墨迹:石屋为你遮风挡雨请珍惜,果木尚能暂解饥渴莫攀折。是谁?是房屋主人弃房而去时对石屋的千般不舍吗?极目望去,梨花深处,碧绿的紫云英和一棵老榆树还在那里孤独的坚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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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梁山遥遥相对的 天台山山麓有一股清澈的泉水,叫做西沟。我曾沿着溪流往前,寻访过源泉。两山之间的峡谷里,泉水在卵石上跳跃,洁净到我不忍用手掬。一个优美的弯道,豁然开朗,应该是空谷幽兰的境界里,竟然有一处古朴的院落。院落高出地面两米多,青石台阶一直延伸到水面,房子正面微斜着面向溪流(我没有方位感,不清楚是不是算不算面南)。青石板砌的院场不过几尺见方,角落垒有一个花坛,零落的种着些芍药。房子左面是一片金竹,右面是几株桃李,没有围墙,没有对联,甚至有些破败,却传递着浓郁的审美情趣。里边住的哪方高人?可否有缘结识?心生仰慕。同行的向导告诉我山川秀美工程中,25度坡地以上的住户全都迁走了,那是遗弃的房屋。“好可惜,我可以来住吗?”我没有把这句藏在心里的话说出口,因为不相适宜,因为不该是我的年龄我的身份我的阅历和见识该说的话,因为我知道我此生无缘身在其中,但那座院落像梁山上的石屋一样长在了我的心里,常常在热闹的笑声中突然跳跃出来,在眼前一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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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之极幽者,衰败也."幽美会因为寂寥和落寞而难以停留,最终遭遇遗弃。 夕阳西下,我也要弃石屋而去了,落日在老榆树的枝桠上挂着余辉,把紫云英染的金黄。我突然有人在旅途的苍凉。在火车上常常一个人坐在窗边,看飞驰而去的窗外苍苍茫茫的黑色,偶尔的星星点点的灯光给我无尽的遐想:那里是不是有一个人,一处院落,三两棵栗子树,七八只鸡鸭,黎明一轮红日,深夜一弯明月?灵魂会出窍,眼泪潸然而下....
茅屋筑在万松岩,老僧半间云半间。昨夜云做行雨去,回头方羡老僧闲。前世来生,谁是老僧谁是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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