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桐对文字着迷,始于一场短暂的初恋。那时除了跑步,日记本就是她安放浮躁心灵的最佳归宿。高中过去了,那些曾经被视为宝贝的日记本,安静的锁在抽屉,像是被时光遗忘了。
有一次,她顺手拉开抽屉,发现里面的日记本,随手翻开,温柔的字句勾勒出细碎的往事,而细碎的往事又像这斑驳的字迹。隔着有些稚嫩的笔触,努力回想自己当时写下这些话的心情。
翻动着手里的日记本,带她回到了那段难忘的青春。那时,在一份年少的感情面前,彼此都还很幼稚,用最蠢的方法相互折磨,偏巧还遇上高三,像座大山压得我们喘不过来气来。
海子说:“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其实,高三没那么可怕,可怕的是我们迷茫不安的心。
高二的时候,曾经有很长一段日子,午休的时候,树叶把影子摇碎在课本里,晃来晃去,使人睡意袭来。舒桐喜欢低头翻看杂志,偶尔抬起头,看一眼喜欢的那个人,许梓恒。发现梓恒也没睡,两人对视几秒,然后舒桐低下头,笑一会儿。课间,梓恒会找舒桐玩,有时候把耳机塞到她耳朵里,同他分享喜欢的音乐,或者什么都不做,只是一同坐在操场,静静的沐浴暖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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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到高中毕业。但高三没过多久,梓恒的情绪变得很低落,会因为一件小事跟舒桐争吵,吵完就自己默默走掉。不管上课下课,他会不自觉的抖脚,舒桐说了几次也不见改。常常跟她吐槽,某某老师上课越来越无聊。舒桐教他练字,他也不再有耐心,依然我行我素写得歪歪扭扭……
渐渐,梓恒和舒桐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舒桐想,也许是高考越来越近,造成的压力吧。在一个深夜,她在手机上打出“这一生要经历很多磨难,高考就是我们必须经历的,经历过了,我们才能成为更好的自己。不要担心,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与你并肩前行。”
结果,梓恒回了句“去他妈的鸡汤。”
那一年,大家都像一头随时会爆发的小怪兽。在越是亲近的人面前,越不懂得隐藏坏脾气。脾气一爆炸,不想却伤害了自己爱的人。
那个夜晚,舒桐失眠了。她想不通为什么梓恒会这样对她,明明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他好,现在他毫不在意自己的感受,付出的理解、关心和安慰,得到的却是谩骂和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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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桐打算不理梓恒了,无形中开始冷战。而他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三天之后,他主动说跟舒桐聊聊,说认真看了舒桐发给他的话,他很喜欢。虽然舒桐无从辨别真假,但真切的感受到了这段话的背后是他在认错,想和自己和好。舒桐平日是有些敏感,但气量还是有的,很快原谅了他。
但不知为何,他们之间已回不到当初的状态。日常,他们虽也一起聊天、吃饭,但梓恒的目光总有些飘忽,好像装着很多心事,却不愿跟舒桐诉说。
那段时间,舒桐常常上课走神,有时候被老师罚得站起来听课。她自己也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这段感情,已经如摇摇欲坠的风筝,只有那根线,倔强的连着两端。
舒桐感觉自己在梓恒的眼睛里渐渐变得陌生,在他心里的疆域也越来越小。梓恒不愿说,舒桐也没问。无从知道答案,只是看到梓恒,她会忍不住在心里发问。
时间不留情面,一路奔跑,没有梓恒给舒桐带来快乐,日记本上内容,一天天暗淡下去。有的只是日复一日备考的心酸历程,和字迹里曾经的欢欣雀跃,一字一句,戳中她的心。
她想了很久,还是分手吧。为了避免见面说分手的尴尬,决定周末给许梓恒发短信。她怕自己控制不住,会流泪。这个选择无疑是明智的。
几分钟后,梓恒回复“好”。没有过多的言语,一切仿佛那么平静又自然。舒桐望着窗外,车水马龙的城市里,四通八达的公路无限延伸,而她未来的路又在哪里,眼泪不自觉流到脸颊,流到嘴角,咸咸的,酸酸的。
汽车的鸣笛声显得那么刺耳,道路两旁的树叶绿得晃眼,走在去学校的路上,舒桐却没了上学的心思,想到昨晚跟梓恒提出分手,今天见面着实尴尬。到了教室门口,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硬着头皮,走到座位。
翻动着日记本,突然从里面掉出来一张纸,捡起来才发现,是一段矫情的失恋语。因为在同一个班,抬头不见低头见。舒桐其实是一个敏感的女生,哪怕在别人看来她的生活没有因此有太多波澜,但对于誓言化作烟云还是会偷偷失落吧。
那个人喜欢玩王者,碰巧坐他旁边的女生和他臭味相投,他们经常凑在一起放声大笑,每次听到都觉得刺耳不堪。她还记得,有时候突然迎上彼此的目光,两人会马上躲开,假装若无其事继续做自己的;有时候在教室外的走道遇上,就像陌生人似的走过。
经历了一段尴尬期,舒桐可不会一直麻痹自己。为了排解心中的情绪,她开始计划失恋疗法三部曲。
第一步,留起了利落的短发,努力克制自己不再看那个人的微信空间、照片和礼物。话虽这么说,也有心乱不定的时候,就听《大悲咒》一类的佛调,驱逐杂念,认真学习。
第二步,跑步。跑步就是把可能夺眶而出的泪水,变成可以任意挥洒的汗水。为了排解心中的不快,她爱上跑步。跑步的时候,可以什么都用不想,跑上三四圈,就会感到累,身体累了,心就不那么累了。就像电影《阿甘正传》里,跑步让阿甘变得不再自卑,找回了自我。跑步的时候,她还喜欢戴着耳机,这样可以给自己构造一个私人空间。
第三步,当然是写随笔散文。在那段连佛经都自愈不了的日子里,她把烂了、发霉了的情伤化成了矫情的句子。本子上写了很多高深莫测的话,比如,“或许你现在不快乐,但幸好星河灿烂,你会快乐,对吧。”以及“时间是最好的解药,它会宽恕我年少无知的轻狂。”
高中的时光呼啸而过,轻狂的少年,樱花飘落浪漫,毕业聚会那天,喧闹的《离歌》唱毕,除了礼貌的举杯祝福,舒桐和梓恒仍无过多言语。人群散尽,一别两宽,每个颗星都将奔赴自己的移动轨迹。
告别朋友,舒桐独自走在巷口,耀眼的阳光映照出斑驳的枝叶,迎面走来一对恋人,恍然想起,自己也曾和那个人这样牵手走过街角,心里空落落的,有些遗憾。遗憾,她和梓恒还没有一次有仪式感的告别。恐怕,再无交集了吧,她摇摇头,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
舒桐是我见过最赤诚的女孩,就算所有人都忘记,她也不会忘记,因为那是她在最美好的年龄里,最真切的喜欢过一个人的青春啊。如果可以,我想重回那个高三,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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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依旧,故事落幕,梓恒真的没有再光临舒桐的小宇宙,关于他的消息,舒桐只是从曾经的朋友那里,听来只言片语。提到“许梓恒”,她的心里好像也没有多少波澜。
这一生,我们总会遇到很多人,有些人像一束光照亮我们的梦想,有些人像一个怪兽不断打怪让我们变得强大。
青春的创伤就交给时间去治愈,我们负责做自己的太阳就好。
展开信笺,忆起旧时人儿。舒桐在日记本的最后一页,郑重写下一段话,就像她18岁那年,握着签字笔,毫无顾忌的去表达,细碎的年少心事,只是这一次,她终于有勇气好好告别。
如白驹穿过,微凉青春。愿你余生日子如蝶,裙角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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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笔名茶茶黎。 向往星辰、宁静,偶尔被怀旧情绪绑架,对文字怀有依恋之心,为了心中的梦想,还在努力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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