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每当听到“天长”这个地名时,我总会想到这句缠绵悱恻的词。两年前,在wendy婚礼前夕,我写了一篇《忆小进姐姐》,唏嘘之余感慨,天长在这里,地久又在哪里呢?闺蜜留言,俺们大中国还真有这样的地儿 。
人也有各种各样的人。有些人就像候鸟,不用等到冬季来临,就嗅到了遥远的西伯利亚气息,义无反顾向着温暖的地方飞去。
堂姐小进就是这样的一只候鸟。姐姐的母亲因病离世,二伯续弦。姐姐南下投奔她的姨母,那个地方就是天长。姐姐在那里辗转遇见了她的“地久”,结婚生女,幸福静谧。完美的幸福总是惹天妒。姐姐也因她母亲同样的疾病,带着对年幼女儿的诸多不舍,离世。
wendy是姐姐的女儿,生于天长,长于天长。姐姐的离世,让wendy也成了一只年幼的候鸟,期待长大,期待远方。她北上入沪求学,寻找可以给她温暖自由的天地。
我们这座小城,wendy只来过几次。初次见到这个拥有姐夫的脸型,却鲜活着姐姐五官的wendy,吓了一跳。那年她十三岁?记忆里的wendy,很漂亮,两道英气逼人剑眉下的眼睛,像是长了会跳舞的蝴蝶翅膀,忽闪忽闪着可爱的精灵。她一口天长话和扬州话很接近,天长虽然属于安徽地界,但靠近扬州,所以口音并不难懂。她总是称呼我为“五婆婆家的筱姨娘”。我至今记得清楚,wendy吃不惯兴化菜,她只喜欢毛豆米烧小公鸡。
虽然以前不怎么联系,但我们都心疼着这个自幼失去母亲的孩子。wendy学美术了, wendy考上上海某大学的美术系了, wendy得奖了,wendy毕业做老师了, wendy三十岁了还没有男朋友…… 断断续续的消息从远方传来,我们跟着欢喜和焦急。
再次见到 wendy,是她带着她的“地久”回来见老家的家人。wendy长高了,五官越发像姐姐,美丽得像阳光,不可方物。wendy呵呵地笑,大大咧咧地露出一口齐整的白牙,她不知道她的笑容和姐姐一模一样。让人不由睹人思人。她的“地久”是高高大大的北方人,看得出对她孩子般地细心呵护和宠溺。看着 wendy幸福小女人的温婉怡然,我们暗暗地放心了。
三见 wendy是在天长,和家族里的人一起见证她天长地久的爱情盛宴。场面很大也很热闹。时间是婚姻最真实的度量衡,不管是幸福还是不幸。眼睛不一定看得清,心却能感觉得到,谁的眼睛在笑,谁的脸上有光。我明明看见幸福在她脸上流光溢彩。
科技的进步,缩短了空间上的距离。网络则是我们彼此联系的那个看不见的桥,只要对方愿意,可以看得见彼此生活的每一个角度。
wendy怀孕了。她一针一线给她未出世的他或她,缝制自己设计自己做的礼物,一双小马鞋。上面的小马图案是立体的,她第一次做,没有经验,做了四次。每一次她都会大呼剪死了!缝死了!可她仍会挺着肚子一针一线认真缝着这匹小马,即使是小马额前细碎的刘海。看到完工的小马鞋照片,我不由大赞,不愧是拥有美术的功底,非常的漂亮可爱,漾着密密麻麻的母爱。
她的小乖降临人世了。她的微信里是小乖的每一点长大、惊喜和感动。小乖数得过来的睫毛长长了;小乖喜欢张大嘴巴肆无忌惮的笑;小乖不喜欢扎辫子;小乖原地转圈把自己转晕了;小乖是话唠,体检时被嫌弃了;小乖故意咳嗽逗你;小乖长了六颗牙……
我视线里的这张照片,掌心里嫩白的小脚丫在光影下,是上帝颁发给人类最好的恩赐,圣洁,纯净,一下子抓住了所有见到这张照片人的心。颤颤地感动,感动于生命的美好。学美术的人,对美的感触,有一种优越于常人的直觉,加上她长期接触孩子们,她和她学生的每一幅作品里,我都感觉到那份清澈的童真和快乐灵动的疆域,一直延伸至她的文字。这时我才想起她从事的职业,儿童创意美学。
或许每个人年轻的时候,都是一只候鸟,都有想要寻找的远方。没有到达目的地,它都不会停止飞翔。wendy,从事儿童创意美学的第十一年,遇见了和一群孩子走过南半球非洲好望角海岸线的小V。
小V也是一只候鸟,从海峡对面而来。她,一头短发,一脸阳光灿烂,满脑子的天马行空。wendy,一头长发,更愿意在这繁杂城市里用一颗不愿长大的初心,带着纯粹真诚,回到原点。第一次的相见,却似认识已久,正应了那句: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小V说,我们开个工作室吧, 给还未长大的孩子们提供快乐。 wendy说,好!她们自己坯墙,做瓦工,木工,电工。 于是wendy的另一个孩子——“好好”诞生在上海八号桥。
“咸味太平凡了,平凡到容易被忽略,但是深思起来,甜、酸有时都可以不用,都有一点装饰性,咸味好像才是踏踏实实的生活,不可或缺。今日玩盐。” 她的微信里,如是写道。她带着她的学生们快乐地玩着。她也在玩着。手指画的圈圈,加了点颜料,分明就是星空。
这世界太功利,太有目标性, 她只希望孩子做一个“人”,不为上帝,不为成功,不为金钱,不为输赢,做一个有良知,有感情,有意思的人。她带着孩子们在玩乐中参与艺术美丽的体验,表达“心灵画语”。她们有太多有趣的事情要做,野餐节,泥塑,绘本故事剧,派对,冒险之旅,创客营,还有种地呢……
当我写下此文之初,感慨wendy并不是家族里小孩最优秀的,可她带给我的感动却是满满的。在这个微信各种晒,各种转发漫天飞的世界,我更喜欢真实的点点滴滴生活,哪怕是迷糊的懊恼,还有含沙射影的笑骂,带来本心的愉悦和阳光。人生的路很长,不管前方还有多少未知的崎岖或平坦,它都在那里延伸着。选择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wendy说,如果皱纹最终会刻上你的额头,那么别让它爬到你的心上。 今年我34了,日子还很长,最好的时光还在前方。
2015年11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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