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元旦了,大街上一如往年的元旦一般热闹。
放假了,三天。
小雪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看着身边人来人往的人潮,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假日轻松写意的笑意,为这三天任意支配的时间和空间而欢欣。路两边的店里到处都飘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夹杂着各种各样嘶声竭力推销自己的东西的叫喊声,很吵。
吵闹的气氛,喧染着节日的喜庆,小雪的心,却像一个装上了隔音材料的静音室,对身边的这种喜庆的氛围毫无所觉,依然是失神地在大街上无目的地行走着。
路两边的店面还是原来的店面,人也还是原来的人,连喜庆的气氛也是和去年一年吧,小雪想着,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人面不知何处,绿波依旧东流。那曾经携手欢笑的人呢?到哪去了?
“小妹子,要泥人吗?”一声询问惊醒了沉思中的小雪。
不知不觉走到卖泥人的小摊边停了下来,老板还以为她想买泥人呢。小雪心里苦笑一下,还好人行道上不会有车,不然被车撞了估计都不会知道吧。泥人!去年不是也买了一对吗?说起来,和他的缘,还都是来自泥人呢。
记得也是去年的元旦,和几个要好的姐妹相约一起逛街,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平日里都被关在学校和家里,难得有时间可以被批准出来玩,个个都兴高采烈,像刚从笼中放出的小鸟。这个年纪还是童心未泯的时候,再加上平日极少出来,看什么都觉得新鲜、有趣。
看到一个卖泥人的摊子,各种各样的花草鸟虫,形形色色的各种人物,栩栩如生,都新奇得不得了,像孩子似的,每个人都买了一个,小雪也买了,买了个古代诗人形象的,摊主说是李白。
就在付好钱转身准备走的时候,却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泥人也被撞飞了出去,坏了。撞到小雪的是一个很秀气的男孩,男孩把泥人捡起,看到坏了,一个劲地道歉,说要给赔一个给小雪,却又发现身上居然没带钱,满脸通红地站在那里, 尴尬极了。
看到那男孩手足无措的样子,傻傻的,小雪笑了,心里被撞的怒气不知不觉消散了,对他说没事,坏了就坏了吧。
后来男孩还是觉得过意不去,问了小雪的联系方式,说今天有点急事,改天一定会买一个陪给她,小雪本不想说的,但看着那双清亮、真诚的双眼,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也许,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吧。
很多天之后,小雪都把这件事给忘了,毕竟那只是生活中遇到的极小的一个插曲,快毕业时繁重的课业让她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这些无关的事,那男孩却又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手中,拿着一个和那天一模一样的泥人。那天小雪知道了,那个男孩叫尘,是和她同校并同一届的学生,他们的教室,就在同一栋大楼上。
事情后来的发展就像许许多多故事中的一样,尘与她由不期而然的一次次偶遇到有意的一次次接触,感情,也一点点地持续加深着,单调的生活中,除了学习与家,又多了一个尘。到毕业考试的时候,他们已经像所有热恋中的情人一样难分难舍了。
他们约好,将要到同一个城市,同一所学校继续他们的这份情感,他们以为,生活的轨迹,必将如他们自己所期望的一般顺着他们的想法而运行。
想到这里,小雪叹了口气。
又是元旦了,深冬了吧。好冷。再大的太阳,冬天的风,都总能冰到骨子里去,连心也逃不开它那刺骨的寒意。
都说别离难,不似相逢好!想起这样一句词,小雪不禁有点痴了。情意正浓的时候,谁又会去想这别离二字呢?年轻,就是这点好,永远无畏无惧,不为明天而苦恼,以为,一切都会在明天随意自己的意志而随我所愿。
小雪想,一年前的我,从来没有为明天而忧虑过吧。而现在呢?明天,明天,想起这个词,心里就升腾起一阵阵的痛,一阵阵的茫然,一年的时间,我就不再年轻了吗?
尘走了,没有解释,没有告别,就这样突然失去了所有的音讯和踪迹。半年了,没有任何只言片语,电话已经成了空号,QQ没有再亮起,到他家那里,开门的脸孔是那么的陌生,那栋房子,已经易主了。
尘就这样消失了,彻底得就像这个世间从来没有过尘这个人存在过一样。小雪常常地想,那半年的生活,或许只是一场梦,又或者,到现在,她都依然还是在梦中,不曾醒来。小雪更宁愿那半年的生活只是一场梦,真的是梦的话,梦醒之后,至少心不会感到钻心的疼痛。
“记得当时年纪少,你爱谈天我爱笑,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树下,风在树梢鸟在叫,我们不知怎么睡着了,梦里花落知多少……”小雪听着远远飘来的歌声,握着那个刚买的泥人,和去年那个一模一样的泥人,静静地站在阳光底下,抬头看着头顶微蓝的天空:尘,为什么?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满春衫袖。
大街上的人潮依旧,却是物似人非。
小雪想,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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