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2
周末,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陈炉古镇是我们在铜川博物馆了解的一个从唐宋就兴起的专产耀州瓷之胜地。我想看看那里的土与平常普通的泥土有啥不同,烧瓷的古窑是什么样子。
古镇在铜川市东北角的高山上,乘出租车一路逶迤而上,路边全是大黄土山和深山沟,再远望就是一层层拾级而上的梯田。衰草遍地,如烟似雾,遮蔽了山洼处一座座的窑洞院落房屋。昨儿这边可能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雪,不时有一小堆一小堆的积雪扑入视野,点亮了荒原和人的眼,反而为这一大片单调的芜杂增添了点生机活力。
热心的司机师傅建议我从最高处下车,然后返身走来时路便是下坡,沿路看风景,人可以不累。我欣然采纳了师傅的意见。
一下车,寒风刺骨,冻得脖子短了半截。这里的气温与山下相差至少10度。面前一户人家住在极高的陡坡之上,飞檐走壁,雕花木质的大门很是气派,大门上方是古色古香的木格子门楣,分内外两滴水:外门楣上突出一个大牌匾写“北方青瓷耀州窑”七个方正大字,徽标是“陈炉古镇”。内门楣匾额则是“瓷艺传家”四个灵动的字体。字均鎏金,配上青色的牌匾底色,极古朴典雅。以为是一处瓷器博物馆。兴冲冲跑上去,不过是一个比较破败的院落,三面低矮破旧的小屋全部落了锁。守院的女主人约摸五六十岁,替我们打开其中一间小作坊,里面全是已做好待烧制和上釉的瓷胚,碗瓶罐壶样样有,因为是淡季,来的人不多,故这些天息工熄火。主人叮嘱我们小心再小心,不能碰到这些物什。也不给我们看那蒙着布的制瓷的工具,我们就简单转一圈出来,猜想那制瓷工具有点像我们陶艺课上看到的制陶的器具。
没有买古镇上路边瓷器摊陈列的小物件,主要是懒得小心翼翼呵护它们到家。就这么一路走一路逛,小镇不豪华,街面所有房屋都就地形而筑,高就高蹲,低就低处,很是随性。门面房多刷上大红大绿的彩漆,不用做旧,早就被高山的风霜雨雪侵蚀得低调了。这些门面房,绝大多数都是做瓷器的店,牌匾清一色“某某作坊”,果然是名副其实的瓷镇。
站在古镇上居高临下俯瞰或远眺,一排排房屋盘山而卧,由山腰到山顶,一圈圈层次分明,近观,有砖砌的大烟囱小烟囱突兀眼底。
再往下走,房屋就全是不加粉饰的裸露的红砖,垒砖的痕迹历历在目,不加掩饰,让人恍然回到六七十年代或更早,有久违的质朴感——多久没看到这种砖是砖瓦是瓦的房子了。
弯弯曲曲下到民俗村,村部中心有两座城堡一样的古窑遗址,上面都被修建的大房顶护着。走进去,发现古窑地面全是进气的小孔洞,穹顶上是出气的大孔洞,四围是烧火的大坑洞。估计只有四围填柴或煤一起烧,才能达到温度要求。我不懂烧制程序和方法,也没有文字介绍,洞内光线太暗,就退出来了。
继续下山,看得一处猪圈建筑样的破败地,走近一看,墙头一石头上刻着两红字:泥池。估摸是烧制瓷器的土,想进去看看这土与我脚下的土有啥区别,无奈积雪覆盖,看不出来,也摸不到,遂作罢。
一路走来,小镇的主干道两边的排列的矮栅栏都是烧制陶瓷的小圆筒,或者就用黑得发亮圆灯状的瓷器加以装饰。时时提醒你他的身份是陈炉——烧瓷的所在。下得山来,回望山上,这座近两千年的古镇就这么宠辱不惊地淡然而卧,非常原生态,不为你来或不来就改变自己本来的面貌或心情,一副清心寡欲状。地势让这里的注定不可能靠农业为生,独特的泥土质地却让他赖以生存。我想,这么高的所在,冬天要是开瑶,气温一定比山下高,生活一定比山下沸腾,几千年来,这里的百姓应该全靠这个手艺温暖而踏实地度过了一个个严冬吧。
时过境迁,也许瓷器需求已经不那么旺盛,销路变窄后,许多年轻人不得不背井离乡另谋生路,这门手艺已经无法温暖小镇了,所以我见到的小镇的现在特别冷落萧条。
我裹紧衣服领口——生存不易啊,尤其是疫情肆虐的今天,谁不是拼尽全力去抵御生命的严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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