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园停工了,青河浅滩的打桩停工了,杨柳的豆腐店也停了,油菜已经结籽并开始饱满起来,每年的这个时候,村民们便开始整理小队的操场,柴垛要被清走。迎接油菜的收割,仓库内屋也到了清扫的时候了,好盛放油菜籽。但是,今年此刻全村没有动静,大家都沉浸在戴荣死后的阴霾里。石镇副乡长陈竹林去了公安局几次,也得到尚未找到凶手不能够结案的回复,于是他向上级进行了汇报,县政府考虑到影响承包制系列工作开展,开了一个专题会议,督促县里派出专案组下沉石镇,加紧破案工作。
警车成了戴家湾的常客,县里派出的专案组由刑侦员凌风和于洋组成,他们来到了戴荣家,发现大门紧锁,戴荣的女儿七岁了,因为没人带孩子,给戴荣父母带走了,警察了解到,戴荣妻子早几年患病离世后,戴荣平时一个人带着女儿苗苗生活。警察来到了戴荣父母家,和戴荣父母、苗苗聊了好久,也没有问出异常的事情,警察也走进锤打手家里,锤打手素日人缘很好,勤快少言,和周围邻居保持了良好关系,警察的来访也落了空。
专案组组长凌风带领助手于洋再次来到浅滩,石坝岸上的血迹还没有清理完毕,两人坐在浅滩的石头上,一起回味案发当日的情景,试图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浅滩清风拂面,水波荡漾,眼前的一切没有任何异样。
凌风和于洋再次来到了戴小青家,请求戴小青帮助叫来了另一组打桩人员,在戴家湾的村会议室,警察听到了大家叙述打桩的每个过程,戴小青特别热情,挨个帮助凌风的调查,当日的风向,太阳光线、每个人员的分配情况、作业的秩序,当然还有下水扶桩人的站位,号令发出时机,等等。天黑了,于洋的小本子已经记录好几张纸,案件依旧没有任何端倪。
凌风按照县领导和公安局长的要求,进行了当日的汇报。
戴勇过来问凌风还有什么需要。
“上面叫我们进行突击破案,我们这几天住在戴家湾了。这几天要麻烦戴书记了。”
戴勇很快进行了住房和一日三餐的安排。大队的休息室成了凌风和于洋的住房,戴小青每日负责俩人的一日三餐。
戴家湾从平静转入了死寂,村民们极少出门,不愿意牵涉其中,两个警察时常顺着湾口的河畔走动,一旦经过住宅,村民们便悄悄的关起了大门,不愿露头。
“戴家湾的风水要变了。”
“是不是上次给青河村翻动荒地,惊动了先祖,先祖的惩罚来了。”
“几十年一变,这风水从来都是认定传统的事情,你看,海林当支书时就没有这样的事情,是不是戴勇的年岁不够,镇不住啊。”
村里几个上了岁数的老人,心里疑惑着,他们猜想并讨论起来。传言跟随了春风的步伐,在戴家村弥漫开来。
仁宝依旧在父亲薛明身边没有回村,走时她告诉虎子妈,真有什么事情,请虎子妈赶一趟过来喊她。她不愿意父亲从此沦丧和泄气,但是效果式微。仁宝的心碎了,父亲的神色一天天差了起来,期间薛彬回来了一次,没有回自己的家,直接到了青河看望岳父,但是,劝慰依然没有成效。
这一天中午,仁宝在和父亲吃饭,父亲没吃几口,匆匆放下了饭碗,往里屋走去。
仁宝火了,“爸爸,不要为戴荣的死难过了,这和你无关。”
薛明看着女儿,低声说到,“我也是间接的杀人犯。”
“这个戴荣死了也是活该。” 仁宝说出这话的时候,很快感到了自己的失态,她赶紧停住了说话。
薛明没有说话,但是他疑惑起来,自己的女儿今天变得如此绝情,这不是我父亲教导的样子,但是他并没有问下去,稍微抖擞一下精神,坐在门口盯着浅滩的方向发呆。
忽然,门口的仁宝忽然看到了虎子妈,她迎上前去,慌忙问有什么事情发生。
“没事情,这是那天大雯子的样子吓人,心里堵得慌,我闲着没事,赶过来吹吹河风。”
“你吓我啊”。
“仁宝,这几天警察天天在村里转悠,那个样子吓人,我要不要告诉他们大雯子哭闹的事情”。
“这和戴荣的死因没有关系,不用说。”
“喔,对了,你的手好点没有,砸到铁门上很容易受伤”。
“你怎么知道我的手受伤了?”
虎子妈收住嘴巴,用手捂住不再说话。
愣了好久,虎子妈拉出仁宝的手,她看到了仁宝小手臂上的几块清淤,手背上一条疤痕,仿佛虫螫爬过。
“那一晚,我看到了。”
仁宝把虎子妈拉到屋后,低声道“你看到了什么,瞎说。”
虎子妈抱住仁宝,这位自己胜过姐妹的邻居。帮助了虎子解决奶粉,帮助自己农活,解决生活困境,进入了竹院,等等。
“那晚戴荣从你小院围墙翻出来,我看到了!”
仁宝的头脑晕了起来,她以为在这个世上只要自己恪守本分,就不会出现意外的事情,她清楚自己的容貌姣好吸引人注意,并清楚周围那些不怀好意的眼光,为此,她夜间不敢出门半步,生怕有什么意外,尤其是丈夫薛彬不在家的日子,更是小心谨慎。但是,戴荣却像是中了邪,贸然在夜晚闯进她的房间,正好在自己洗浴的时候,试图不轨,她慌乱间穿好衣服,将戴荣打了出去,手臂却打在了大门上,手臂当时垂了下来,受伤了。因为当时正好大门口有人,戴荣从围墙翻了出去。
仁宝恨透了这个邻居戴荣,也想到来村委说清情况,希望严惩这个可恶的戴荣。
但是,这也预示着戴荣从此废掉了,还有自己的计划,和丈夫一起改变戴家湾,改变青河村,协同走出村庄,走上一条考大学一样结果的道路。
于是,自己什么也没有说,她也断定戴荣不敢说出,以后增加自我防范就行。
而当晚,正好虎子妈房顶的一匾鱼干放在房顶没收,她拿了梯子,登上房顶收好鱼干,准备下来,从黑暗中看到了邻居仁宝院子的这一幕,尽管灯火暗淡,但是,邻居戴荣的身材他特别熟悉。
看到仁宝的小院关了门,室内的灯光熄了火,她清楚仁宝不愿意声张,她没有赶去,心想:这事就永远放在心里吧。
“这个家伙死得活该,作孽多了,给水鬼拖走了”。
“这事以后别说了”。仁宝眼含热泪,恳求虎子妈。、
“知道知道,我俩姐妹一场,不说不说。”
虎子妈回去了,仁宝心里开了锅,她认定这事和戴荣之死没有关系。恢复了一下表情,回到了父亲薛明身边,看着父亲瞌睡起来,她拿来一件衣服,盖在父亲身上。
仁宝没敢走开,她眺望不远处的浅滩,心情波浪起伏,岁月里终究有许多的风雨,落在人间,没有选择,或者落在干枯的大地上,滋润了土壤,或者掉落在刚刚晒好的衣服上,那么这一天的晾晒也就白搭。生活里有运气和背运,会不加选择的降落到每个人身上,谁也逃不脱命运的折磨,或者眷顾,做好自己的事情,其他一切,也就听天由命了。
“这个常常在河桥偷偷盯着自己身体的戴荣,早一阵就有索命鬼来拖他了,这一次也终于没能逃避劫难”。
“也许上一次我都不该救他。”仁宝惋惜叹气,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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