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能击溃人心灵的东西也许并没有那么强大，它们都是趁虚而入才能置人于死地。
—— 题记
2020年看完的第一本书是法国作家安德烈·纪德的小说《窄门》。
这本小说断断续续也看了一段时间，从去年年末最后一个月看到今年年初，期间也穿插着在看别的书。小说没有太大亮点，但于我现在而言，即便是一本很糟糕的书，我也会尽量把它读完。
书籍就是这样，它的意义从来不在于读它的当时。然而，无论日后有什么样新的体悟，读完这本书的当下，我只想给它差评。
该小说以作者个人经历为原型，写了一个现在看来略显俗套并带有悲剧色彩的爱情故事。男主人公杰罗姆与表姐阿丽莎曲折相恋却日渐疏远，最终以阿丽莎抑郁而终结束。
虽然故事略为悲情，但却并不感人。诚然，男女主人公的感情是真挚而热烈的，但因为这似乎是一个为写而写的故事，所以，它无法引起人情感上的共鸣。而且，小说内容写得不很连贯，啰嗦而跳跃的描写让人看不出侧重点，读起来并不像出自一个写作手法高超的作家之手。这种感觉，从始至终。
第二个看起来失败的地方，是杰罗姆和阿丽莎的情感起始和过程中的变故有些莫名其妙。在毫无征兆的段落，两个年轻人的爱情就出现在了重要环节，在交代不明的地方，阿丽莎与杰罗姆的情感起伏跌宕得让人摸不着头脑，与开头描写阿丽莎母亲的不贞后又立马切换了故事的中心一样突兀，这让我读起来没有一点点心理预期。我并非希望读一本书的开头就能猜出故事的结尾，但至少这个故事通篇读下来，能让人感受到它清晰的脉络。然而，本书并不能给人什么好感。
结尾部分，阿丽莎抑郁而终，而她去世前将自己的日记寄给了“我”，“我”又将她日记的部分摘抄出来。可以说，这些日记的价值只有两点，一、重复而啰嗦地表明阿丽莎对杰罗姆的情感是热烈又充满了矛盾，绝望大于希望。二、让我继续反感该书的累赘。穿插的这些日记的类容跟故事也不是很兼容，除了让小说显得臃肿，别无更好的意义。如果这些日记能更充分地展示阿丽莎关于对杰罗姆反复变化的情感动因，写出她更为煎熬的内心活动，那么，它对于整个故事绝对是最好的点缀。
很多读者评论阿丽莎，认为阿丽莎热烈地爱着杰罗姆却又冷酷地拒绝他是因为宗教因素的影响，认为作者暗地里批判宗教对爱情的毁灭。诚然，宗教对阿丽莎的影响是有的，比如，阿丽莎曾在拒绝杰罗姆时表明，凡间的幸福不是真正的幸福，只有抛开欲念，在上帝面前相聚才是最高的荣耀。但是，有一点是读者很容易忽视的，那就是，在宗教影响之前，有着更为重要的因素影响着阿丽莎，那就是她性格中的怯懦和安全感的缺乏。
阿丽莎少年的成长经历对她的影响是非常大的，其中她母亲所扮演的角色尤为重要。母亲的不贞及对其父亲情感的背叛，使年少的阿丽莎生起对爱情的不信任。即便她知道杰罗姆很爱她，这种不安全感仍然难以消除。妹妹朱丽叶特对杰罗姆的暗恋进一步加强了这种不安全感，同时，出于“出让爱情”的奇异想法（阿丽莎对此认为是无上崇高的情感选择，但她不明白，这并不是高尚的礼让。）她开始了最初的拒绝。后来朱丽叶特嫁与他人，阿丽莎的不安全感依然存在，没有了朱丽叶特作为拒绝的理由（其实朱丽叶特即是她的借口，当她发现朱丽叶特嫁人后变得幸福，她开始诘问自己把杰罗姆让给妹妹的真正动机是什么。），她又开始提到自己的年龄，并说道：我已经老了。阿丽莎只是长杰罗姆两岁，而此时的阿丽莎正值青春美貌的年华，这种对年龄的过分忧虑很难让人认为纯粹是年龄引起的。最后在两人反复跌宕的情感中，才轮到了宗教的作用。阿丽莎藏起了他们两人曾共同读过或喜欢的诗歌，转而去读宗教书籍。诗歌让她的情感复燃而炽烈，这使她感到一种矛盾的痛苦，而宗教典籍将禁欲升华成一种崇高的美德，这让她得以释然。但宗教的语言是杰罗姆厌恶的，阿丽莎成功地以此毁灭了二人的情感，而自身也献祭于她所幻想的永恒幸福之中。
宗教是制造这一悲剧爱情的因素之一，但它并不是这出悲剧的起因，也不是唯一的诱因。所有能击溃人心灵的东西也许并没有那么强大，它们都是趁虚而入才能置人于死地。
20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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