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去猫咖,疯狂吸猫。我们买了猫食,灰的白的小肉球们一拥而上。
这只灰的刚才拍了我一爪子,这只白的刚才朝我打喷嚏……天呐,是我长的太丑了,连喜欢我的猫都没有??无所谓了,反正现在猫食在我手上,他们都是我的小仙女。
正当我撇撇嘴怀疑人生的时候,瞟到了他——老猫。
看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是一只老猫。身上的白不是纯的,脏兮兮的夹杂着不知道哪弄来的棕色不明物体;就连黑色的毛也不是纯黑的,深一块浅一块,像是小时候玩的色块拼图。
“伙计,你不去吃吗?”我蹲在他旁边拍拍他,试探性的问着。
老猫估计没听懂我在说什么,因为他慢吞吞的用幽怨的眼神瞪了我一眼,又转过头去发呆去了。
那眼神好像在说“别来烦老子”
好了,好了,社会猫哥……我走就是了。
小心翼翼退回自己的位置上,才想起老猫那双眼睛——
眼眶是通红的,眼角堆积着不知道多久没清理的眼屎。瞳孔里,清晰可见的密布着岁月的刀割,根根鲜红可见。
突然觉得这眼睛好眼熟——对了,六年前,在我老太太的脸上,一模一样的眼睛。
那是一月吧,老太太知道自己没多少日子了,于是常常邀请我去她家玩。每次去,都会躺在床上支支吾吾的嘀咕些什么,我总是听不清,却又因为害怕和大人交谈,于是每次都假装笑嘻嘻的说“好,好”,然后紧紧握住老太太的手几秒,表示认同。大娘每次都说,去看电视吧,我去给你买泡泡糖。我也说“好,好”。
就这样,到五月了。清楚的记得那天阿婆跟我说要去老太太家,我觉得有些不对,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到了老太太家,我发现大人们都坐在那里哭,客厅中央放着棺材——我知道那是棺材,墙上挂着老太太的黑白照。大娘抽抽搭搭的问外阿婆:“依依(我)懂吗?”阿婆擦了擦眼睛说:“不知道,她还小。”
我当然懂了!学校里的同学跟我讲过,这叫葬礼,人死了就要办这事。死了,就是说,再也见不到了。
开什么玩笑??我再也见不到老太太了??
虽说这几个月老太太没给我留下什么好印象,但我一直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她带我坐木马,拉着我散步,给我讲大阿公和二阿公小时候的糗事……好多好多事,我都记得。
当时可能没有什么悲伤,但没有原因的,就哭了出来,哭了好久好久,哭的好响好响……
老太太从来没告诉过我怎么做个好孩子,只记得她教过我哪里的超市便宜,怎么唱《昨日星辰》。
唯一记得的一句话,是大阿公告诉我的:“你老太太经常说,凡事靠自己,周家的家训,就是不得巴结别人。”
如果有机会,我好想再握住老太太的手。这一次,我会一遍一遍的问她:“讲什么呢?大点声?”然后一个字一个字记下来,写成书,告诉所有人,这些话,是我老太太说的。
“怎么了?你这眼神不太对劲呀。”朋友的话叫醒了我。
“没事呀,刚刚在想点事情!”
我再一次看向墙角的老猫,出乎意料的,他也在朝我这个方向看——暗红的眼眶,混浊的瞳孔。
我本来想再专门为他买一罐猫粮,算是我对老太太的一点怀念吧。
突然想到“周家的家训,就是不得巴结别人。” 那还是不买了吧。因为我知道,就算是专门为他买的,他也会幽怨的白我一眼,然后继续发呆的吧。
只不过下一次,我要静静的坐在老猫身边,陪他一起发呆。
by.祁胜平 2017/8/1
老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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