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礼拜一,休息了两天的身体显然还没觉得够。
肩膀紧得往哪个角度转动都难受;腰硬得像块门板,每个上犬都在和酸痛感对抗;核心不在服务区,搜索了半天也没一点想出现的意思……
以这样的状态练到了轮式,推了三次之后,我躺在垫子上盯着天花板发愣,
立轮做,还是不做;做几个;要不要老师来辅助……
扭头看边上的伙伴,正在稳稳地头倒立,我重重呼出一口气,站到了垫子前端,调整了几次呼吸之后,以“大义凛然”之势,完成了三次立轮。
天晓得那一刻我有多想直接坐在垫子上,做个前屈以示结束。
但看着老师朝着我走过来,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将前臂在胸前交叉,做好准备接受辅助的姿势。
动作快于意识,这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
“老师,我的肩膀和腰都痛”,我应该是用抱怨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的,因为我从镜子里瞥见了自己的表情。
“我的腰也痛,今天贴了膏药,并且还在吃药,左侧已经完全肿了。”和我的抱怨不同,老师像在描述别人的事情似的,没有任何态度地说完了整句话。
我愣了两秒,继续发问,“那你还能自我练习吗?”
“五遍拜日A,五遍拜日B就结束了,慢慢恢复吧。”
我不再说话,只是比往常更专注地,把力量集中在双腿上,尽量不让老师的腰在调整辅助的过程里,受到更大的力。
两年前,曾经邀请朋友体验过一节mysore,课后她跟我说:
“当mysore的老师好像比较轻松,不用喊口令,不用编排动作,只需要辅助那些需要帮助的同学完成一些体式就可以了。
哎,你要不也考虑一下当mysore的老师吧?”
“我没这么想不开。”我当时是这样回答的。现在回想一下,我“开窍”得的确比较早啊。
知道mysore老师的辛苦,源于我日复一日的自我练习。
90分钟(一序列)的练习结束,我早已是大汗淋漓,抬头看老师,他的上衣也早就湿透,但还是穿梭在垫子之间,尽其所能地在第一时间出现在需要辅助的同学面前。
mysore的老师通常都很少讲话,来去皆如身怀轻功,无声无息地来到你的面前,有时你来不及说一声“谢谢”,他已经飘至其它同学那里。
他给出最多的口令是“呼吸呼吸”,于是你惊觉,在这一秒之前,你一直在憋气,当你尝试完成属于你的待解锁体式时。
而当你试图混过某个让你不胜其烦的体式时,老师又会突然出现在你的垫子前,示意你重新做一遍。仍是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和言语。
一次,两次,三次……
他最终会来辅助你完成,但必须是你自己努力尝试过之后。借由他的引导,你终于体验到了这个体式的最终完成式。
“在练习的过程里,即使你暂时做不到某个体式,也不要混过去,朝着那个方向努力,持续努力。”
我时常看到他在观察大家练习的间隙,双手撑着腰,转着圈按摩几下。我一度以为那是他的自我练习造成的酸痛。
直到我在一节学习调整的课上,和相邻的同学互相练习辅助对方完成立轮,每个人尝试三次。
那一次,我体验到了作为辅助者的“艰辛”,我更不敢想象,每一天,老师要给六七十人辅助立轮的“痛苦”。更何况有些男学员的个头远远比老师壮,双腿的力量也没完全建立,上下轮几乎完全是依赖老师的力量才能完成。而这力量大都集中在腰部。
中午接到一个电话,是馆里的会籍顾问打来的,问我对于最近的mysore课程的安排是否有更具体的意见和建议。
对方给出的建议是,打通两个教室的屏风,进入结束序列的同学移至2号教室,其余的同学仍待在3号教室。
我对这个建议很满意,随口说了一句,“那老师可以早点结束课程了,没必要把150分钟的课程延长至180分钟。”
怎知对方笑着说,“可老师宁愿延长半个小时的课程,他坚持要看到每个同学的练习。他的负责任,我想你们这些长期跟着他练习的人,应该都知道。”
我在电话这一头,一时语塞。
“坚持和在乎,这是两件不同的事情;你要想一想,你为什么练瑜伽。”这是他在今天早上的练习时对我说的话。
学佛的说“万般带不走,唯有业随身”,这种领悟对于太多人来说,是多么痛都领不了的悟。而就在这张垫子上,日复一日的艰苦练习中,你的胆怯、怀疑、狂妄、骄纵、懒惰、消极,都毫无遮掩地显露在你自己面前。
而引导你看到这一切的,除了自律的练习,便是有智慧的老师。他不会随意展现高难的体式,不会神神叨叨地“念经”,不会对着不同的学生说着千篇一律的话。
对于我这种,深受“脑袋(思想)限制”的学生,他才会多说一些,对于只是身体上受局限的学生来说,他做得更多的是“鼓励”,是看着你们练习而已。
没啥想不开的,别做mysore老师所以哪,若没什么想不开的,千万别去当教mysore的老师,费神费心费体力。
你得有个好身体,保持自律的自我练习;还得有个好脑子,阅览无数经典书籍,总结出自己的理解后传授给学生;最后还必须有奉爱精神,否则,你如何能在地板都出汗的教室里,天天待上三个小时?
最后也以此文,对所有坚持在一线的mysore老师们,说声——感谢!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