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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我一朵小红花草稿

送我一朵小红花草稿

作者: 赵十二啊 | 来源:发表于2021-01-05 00:03 被阅读0次

    最近我经常产生一个疑问,我真的能靠自己度过这一生吗?

    《送你一朵小红花》开头时的韦一航说了我不敢说的话,棍子不打在自己身上它是不会痛的。这世上哪来的感同身受,都是因为事不关己才能居高临下的说出安慰鼓励。我这小半生最恨别人告诉我要坚强,就像电影里说的你如果是我,也许你连一天都活不下去。

    第一朵花,希望能遮住我体表丑陋的伤疤

    我不知道该怎么样写我的故事,好怕一用力就变成了卖惨。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我也是癌症晚期这种事关生死的疾病,也许才能让别人看到我的伤口吧。

    可惜我只是在体表长了无数大大小小丑陋的胎记和息肉,它像噩梦一般如影随形,没有一秒可以摆脱,他折磨的我日夜不得安生。可惜他除了让我和正常人看起来不一样并不影响生死。

    我该怎样写我的绝望?其实我不止一次的后悔,为了减轻父母心里的愧疚从记事起我便说着我不在意没关系。谎言说的多了所有人都信了,可我心底那个小女孩日夜在深渊里痛哭,绝望,求救。我捂住嘴巴,它会在深夜从眼睛里跑出来。可能她现在哭累了吧,她知道你们都看不见他,她已经绝望了吧。

    当我看到电影里,主人公问他的爸爸妈妈,如果我离开了,你们会怎样?他的父母为了让他安心拍了一段如果孩子死后他们会过的生活时,我立刻变成人间水龙头哭到几乎窒息。

    因为我想到了四年前在北医三院做了一个手术,因为当时爱美心切想把体表的息肉疙瘩切掉,全身上下二三十个小刀口,最大的一个在小腹16公分。术后发生意外,16厘米的伤口渗血了,护士给我检查的时候,解开纱布后,在我第一声咳嗽的时候裂开一半,第二次咳嗽时全部裂开。

    你有过那种经历吗?那种五脏六腑呼呼的灌冷风,大量的鲜血像小型喷泉一般往外溢出,很快就感受到身下的床单都湿了。然后头变得沉重眼前有些模糊。

    当这一切发生的时候我第一句话说我知道了,然后紧接着让痛哭不止的妈妈离开病房,爸爸跪在我的床上给我摁住伤口。我朝床头柜上生命体征器看去,心跳只有每分钟50几下,血压是30多到50多。也许那一刻我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吧,在医生护士出入混乱的时候,我冷静的有些不正常,满脑子都是如果今晚我熬不过去了,但生命的最后该和爸妈说些什么。

    我现在还能记得大部分遗言,我想说你们千万不要因为我的离开就放弃对生活的希望,一定要好好的活着,替我多看看这个世界。我想说,你们一定要把钱都花了,可别留给国家。我想说很开心能成为你们的女儿,我没有别的遗憾了。

    差不多就是这样吧,别的都记不住了。我还记住的是至始至终我没有在爸妈面前哭一声。

    然后我被推进手术室,在门关上的那一刻,我都能想象爸爸妈妈在门口会多恐惧绝望。医生要把我从病床移到手术台上的,由于人少,他居然让我侧身自己翻过去,当时我内心的绝望无助根本无法用文字说明。缝针的时候打的是局麻,真的好疼啊,我想如果没有做过手术的人是无法感知到针线穿过皮肉的感觉。我疼的实在忍不住了叫了一声,医生助理非常大声的冲我吼喊什么喊救你命呢。

    我望着明晃晃的手术灯,感觉自己在做一个真实的噩梦,但无论如何都醒不过来。

    人类就是奇怪,这种可怕恐惧的记忆越发深刻。我记得那天出手术室输了两袋血,我又疼又怕,但是又不能和爸爸妈妈说。我从12岁第一次做手术,我和家里人说的最多的就是我不疼你别哭。可是怎么可能不疼啊,肉体凡胎挫皮削骨。怎么可能不怕死?怎么可能不遗憾啊。

    第二天知道我这个经历的家人分分发来关切问候,在北京的亲戚更是都前来探望。

    前来长辈们都安慰我说没事这不算什么大手术,好了就没事了。我因为惊惧太过根本无心进食,爸爸妈妈看到我这样更是忧心不已。姑姑发来信息说哪怕是装的你也吃点别让父母担心。是啊,这是个小手术。是啊,我不该让父母担心。

    说实话,事过多年我有时候在想,这场手术是不是我臆想出来的。我本以为失而复得的最珍贵,可是术后回到烟台爸爸又开始了每天陪奶奶爷爷打麻将,妈妈还是在房间里和她的好友视频,而我依旧是自己。

    这几年我曾两次声泪俱下的质问爸爸,你总说奶奶爷爷年纪大了需要陪伴,但你不知道我那次在北京险些丧命。如果我真的死了,你后不后悔?可是爸爸的态度就是那次意外已经过去了,不会再有机会了,我会好好的活着。

    有件事你们还不知道吧,在今年也就是这几个月的事。我身上的胎记疤痕越发严重,丑陋到我都无法直视自己。太多个深夜我抱住自己破烂残缺的肢体真想一死了之,但是我总能想到四年前手术室外你们的表情我就不敢了。我活着也许只有我自己痛苦,但我死了可能是全家人的痛苦。但有时候看到你们的状态,我又感觉我若死了,其实你们并不会多么痛苦。

    很多时刻我都感觉我配得上死亡,你们不配我活着。

    家人们,其实我好责怪你们呀,我的坚强乐观是为了减轻你们的压力,并不代表我不需要被保护。我不想拿生死威胁你们,但我真的太疲惫了了。

    也许是我矫情吧,你们身在烟台,我远在北京,不可能让你们的生活围绕着我转。我也开始接受很久很久你们不主动问问我好不好,我也开始接受了你们在小长假时认为我可以不必回家,我也开始接受了我是区别于你们的独立个体。爸爸老说想回家,随时可以回来,但也同时说也就两天假了没必要来回折腾了,过年再回吧。

    我知道我冷硬,极端,冲动,爱生气,一点都不可爱。我知道我总是用最不恰当的方式渴求你们关爱,往往适得其反,惹得大家都生气。更把自己弄得更是伤痕累累,筋疲力尽。

    跨年那天我和你们视频,除了我都聚齐了,我听到姐姐在家里撒娇软糯的声音,我从心里都是如此的招人欢喜,那些话那个姿态是我永远都说不出的。对比之下我更是相形见绌。被宠爱大的孩子,骨子里的自信柔软是我怎么装也装不出来的。

    可是我们的生长环境就是不一样的呀,记得高中的时候姐姐,还拿我身上的胎记开玩笑说他要是和我一样早就去死了。姑姑和姑父永远是以姐姐为重,他们的小家庭永远是第一位的。而我感觉从小缺失了好多的关爱,内心的缺口太大了,让我用一生都治愈不了我的童年。

    可是我这个人吧,什么都得不到,所以什么都想要。我是自私残忍的,好多次我也想破罐子破摔,既然我的人生是这么腥臭腐朽那就谁都别想好过。可是我也是不忍的,就让我独自背负这一切。元旦这天在我拒绝和家人视频的时候,你们只看到我说出那些赌气的话,爸爸更是对我展开长篇大论的教育。有没有一个人考虑过我一人在北京,在屏幕的这一端是怀着怎样孤单悲哀的心情?

    只能哀叹一句,父不知子,子不知父。我不懂你,所以也不怪你不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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