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师兄

        2012年是我人生中转折的一年。

        那一年，我考上了初中，结束了乌烟瘴气的小学生涯。小学设在城乡结合部，来这里读书的人多是问题学生。抽烟、赌博、打架是家常便饭。

        在这里长大，还顺利毕了业，我最大的收获不是学了多少知识，而是学会了怎么和不同的人打交道。

        不然，我就不会认识我的师兄了。

        嗯，我喜欢叫他师兄。

        第一天看到他的时候是军训。他不喜欢和别人扎堆，总是独自呆在一个地方，用一种漠然的眼光看待周围的一切。我偷偷瞄他几眼，就匆匆转过头去。

        上学放学他始终爱一个人走，没人敢和他走的很近，或许……他不需要别人的陪伴。

        这货无论春夏秋冬脚下始终穿着一双布鞋，裤管挽至小腿处，步伐很快，走路带风的那种。

        真正注意到他的那天是在一节数学课的时候。数学老师洋洋洒洒在黑板上写了一些很复杂的题，下面的我们看的目瞪口呆，基本上做不出来。

        这货倒是安逸地坐在椅子上，右腿快速地抖动。

      “OK，同学就你了。”老师指了指他。

        他像是预料到这一点，淡定地站起来，一口气讲了个不停。老师听完，扶了扶眼镜，频频点头。

      那么一刻，我觉得他的背影很消瘦，却并不渺小。

        后来的物理课，数学课，化学课，经常能看见这货和老师争论的场景。老师们公认这孩子的理科天赋差不多是全班第一了。

        我总是沉默地看着这一切，心里却是非常钦佩他。而这后来也激励我完成了后来的学习。

        他脾气冲一点，我就多让他一点。慢慢地我跟他能说上话了，尽管还不能完全理解他的思想。

        看上去他是一个乖孩子吧。

        错了。

        他课下和老师们吵架的次数，绝不少于课上答题的次数。

        更有一次上课的时候，校队篮球的高个子男生暴起打他，他往旁边一躲，飞起一脚踹了过去。对方竟然占不到他半点的便宜。

        一直到初三，他还是那么散漫，尽管数理化水平不错，其他科却是全部拖后腿。

        是的，他没有考上高中。

        中考结束那天，我和他讨论完数学压轴题。

        我问他以后什么打算。他笑了笑，说不想继续读书了，想出去赚钱，还问我跟不跟他混。

        我苦笑示意不用了。

        那一天说好江湖再见，确是再也不见了。

        甚至毕业那天，他也没有和我们聚在一起，把班主任老师给气的不轻。

        我觉得他像是一只充满攻击性的雄鹰，骨子里带着一股目空一切的高傲。

        我也想过劝他努力读书，他一直认真听，仿佛他的思绪从来不在校园里。

        后来读高中的时候倒是隐约听到过一些他的消息。

        班群里传他家里交了几万块钱让他继续上高中。毕竟他数理化水平摆在那儿，保不准他在理科方面能一鸣惊人。可是他没读几个学期，就和同学打架，还捅了人。

        没有意外，直接被退学。

        然后，他像是一条黑色的鱼，游进了黑色的水里。再无任何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