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时不时时总会想起儿时的事,有些久久不能忘怀,按照记忆用笔画下来,没有什么绘画技法,只是顺着记忆涂抹
记忆我应该是爸妈计划外的产物,妈妈生下姐姐以后落了一身月子病,痛苦了二年听从了隔壁阿婆的建议怀上了我,自然我出生后就寄养在别人家了。
记忆五岁时好像有点记忆开始被带回叫大红楼的家,有个漂亮的姐姐还有一个穿着开裆裤的弟弟,爸妈那时很和善的总是微笑的。那时经常停电,爸爸就会躺在床上弟弟会坐在爸爸肚子上,姐也紧挨着,我好像和他们总没有那么亲坐在远远的听爸爸讲故事,爸好像讲过很多故事,但真能记得的是鲁滨逊漂流记因为他不是一下次讲完的,每天讲一点总是期待着第二天,有时爸讲完一个我们都觉得太短了,嚷着让他再讲,他就卖关子,让弟弟捏一下他的肚皮说故事都在肚皮里。
记忆油菜花盛开时,爸爸会用竹子削成薄片用线固定一个框,然后偷些妈妈的面粉来,加些水在炉子上煮,这可有技巧的,要用冷水不能太多,太多稀了没有粘性,太干又浪费又不容易敷,要一边煮一边不停的搅拌,动作一慢就糊了,这一般我最喜欢干的,因为那时看见别人做鞋底都是用一层层布浆糊好,晾干再捺鞋底的,所以我从小就会捣浆糊,爸爸用纸糊上,再弄一长长尾巴的,问他为什么要长尾巴,他说什么风的阻力容易飞上天,反正没有弄明白,可也没有看他把风筝飞上天过,每次还没有飞上天,爸爸就满头大汗了,风筝也摔得粉身碎骨的,大凡放过风筝的第二天一个个都生病了,记得弟弟每次发烧都会抽筋,然后爸妈连夜到山下的一个部队医院去看,剩下我和姐姐,姐姐其实就大我三岁,有次爸妈带弟弟去看病了,我也生病了一直哭,姐就背着我,还逗我笑,背着我照镜子,可我一屁股把镜子弄碎了,当时弄坏家里的东西可是滔天大罪,姐赶紧用一画报敷上,至今还记得那画报是两个八路军,回来还是被爸妈一眼看穿了,姐免不了一顿打,还记得妈妈一直咬牙切齿说姐阳奉阴违的,想想那时才八岁啊!姐从此留下童年痛苦的记忆,至今都还没有释怀,所以父母的一言一行会影响孩子的一生。 姐长得很清秀的也喜欢读书,每次到那里读书成绩都是最好的,那时也没有什么幼稚园的,四五岁就读小学了,她参加第一年的高考时才十四岁、我一直羡慕姐姐的,特别是她有一件墨绿色格子呢子大衣,穿着很漂亮的,那时一直想等她穿不下了,我就可以穿上,也变漂亮一点,好像等了很多年,我都比她高了,还是没有穿上,怪不得我就那么丑了[呲牙]
那时她上课去了,整个大楼里下放的下放,好像没有什么人,我也没有人可以玩经常一个人到山下去,延着大红楼顺着向下走,有一小泥路,一直下山,有个十几户人家的村庄,好像叫石头村,它的房子都用一块块石头垒砌而成的,特别记得屋顶是一片片石板盖的,春天时很多花花了映衬下很好看的,村口那里有个自然冒出来的水井,井边上有棵很大的桐树,开的花像喇叭,淡淡的紫色,村里人在井口边上挑水,淘米洗菜,洗衣服要离井口远一点的地方,那里总有几块光滑的大石头,洗衣服那时没有洗衣粉,肥皂算贵的,所以一般衣服脏了树上摘几个皂角搓碎了衣服里一泡,再用一根光溜溜的木棍使劲捶打,打好水里来回几下晃晃一拎起来,就算洗干净了,我就喜欢坐在那里看她们洗衣服洗菜,她们往往人多时大家说话声音很大,聊着东家长西家短的,虽然不认识她们就觉得很开心的,但大多时候是和一只鸡玩,它总跟着我,我有什么话也只和它说,有次在那棵大树下捡了个像小锄头一样的树丫,就给它挖蚯蚓吃,就越来越亲切了,后来家里来客人了就把它杀了,那天就想把它偷偷抱走,不要被杀了,可转了一大圈,没有地方可逃,反正哭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它一直觉得好孤单,就想如果我有一天有能力养鸡了就和它永远永远在一起。
记忆弟弟其实就比我小一岁多点,他一直是爸妈身边带大的,要和爸妈亲一点还很会拍马屁的自然爸妈就偏心了,我见到他时就穿的开裆裤,白白嫩嫩的圆头圆脑的很讨人喜欢的,他常常会对妈妈说些很好听的话,说什么忘记了,反正妈妈听了总是开心的,只记得他看上住大红楼档头一家十几岁的漂亮姑娘,叫二敏的,问他为什么喜欢,他说她的大辫子拖到屁股那里走起路来一甩一甩的漂亮[呲牙]。
记忆大红楼对面有个山坡,那里每天不知道哪里来的人,每天早上女的带着十几岁的孩子提着旧旧的竹篮子里面有那种绿色可斜背的军用水壶和中午吃的饭菜和几把小锤子,男的扛着大大的捶子,男的把山里挖出来的大石头砸小一点,变成可以搬动的,女人和孩子就用小锤子敲成像核桃那么大小的,那种捶打声此起彼伏还蛮好听的,敲好听的,敲好的小石头堆成梯形的,到一定时候就有人来丈量那些堆好的石头,用拖拉机一车车拉走了,后来才知道这也是一种职业叫敲石头(当地话叫拷石头的)那种敲好的做公路铁路的路基,想想那时造一条公路铁路要多少石头啊!那些孩子妇女敲时也没有口罩的,长年累月都吸肺里了!
记忆还有两件事使得这楼变得阴森森的,一个是二楼的一个男老师自杀了,那天看见很多人把用那种四菜一汤的床单裹着,上面有血迹,搬下来好几块扔在板车上(一种用木板拼成,下面有四个轮子,前面有长的两个夹手的车槟,拉车的人将车槟弄上宽宽的带子套在肩膀上拉的,那种车偷偷拉过,平坦路好走,可遇见上坡拉都拉不动,要后面有人推着才能走,每一步都艰难,像在地上拼命爬一样,下坡也不简单的,特别车上东西多,不刹住一个惯性就翻车人说不定就压死了,所以下坡时人必须用力压住车把手,有时看见别人整个人吊着才能顺利下坡)听说他想不通,自己对着镜子用革命的镰刀把自己割成几块,一直没有想通他是怎么自己割的,没几天他妻子来整理房间把东西都扔了出去,还记得有块用白线钩成的窗帘,很新还很精致的,听人说他结婚没有多久,他什么样的没有记住,他妻子来时我看见了,白白净净的很漂亮,但她一点都没有哭,就一直想为什么她不哭呢,所以现在还记得那个样子。
记忆还有一个个子高高的,笑起来很甜,有时看见我一个人在门口玩会摸摸我的头,那手好软绵绵的好温暖的,前几年才问爸的,她是从重庆分来畜牧系的,以前父亲是国民党的,因为成分不好才学的畜牧专业,她拉一手好听的小提琴,还会骑马,当时大学里好像有马的,那马好高大的,又会唱歌所以很多男老师喜欢她的,其中就有一个林业系的老师,成分也不好,她后来和大学里公宣队的工农兵出生的头结婚了,婚后不久人们说她整天疯疯癫癫的一会哭一会笑的,没有多久她自己就吃了给牛吃的安眠药据说那种药很大的,她就吃了两大颗,有人发现时已经僵硬了,给她下葬时也是用板车拉着,一般下葬的人都用被子盖住头,那个林业系的老师跑来想见最后一面,那个公宣队长自然不给了,据说还叫人打了他,可再怎么打他,他都没有不走,一直跟到墓地,(当时谁都不知道她会自杀,棺材好像也来不及打,那个时候棺材不是那么好买到的)挖个坑就埋了,有一块垫板车的破棉被扔了,林业系的那个人捡起来抱着痛哭,人们说他在她坟前抱着被子哭了很多天。
记忆那时六十年代末,大学都不上课了,都得下乡,本来这楼都住得满满的,夏天楼前有几块平坦的大石头,有条小路是走向教学楼的,路边有很多高高的洋槐树,过了年它先暴出嫩绿色的芽,没有几天芽下就长出一串串花蕾,我每天早上起来也跑去抬头看看它开了没有,刚刚开始总是先照到太阳的地方一串里下端零零星星的开了几朵,不用过上一二天,就满树繁花盛开,站在树下向上望去,白花花一片,好香好香的,蜜蜂也成群结队的来了,除了微风吹过的声音,就是嗡嗡嗡的声音,听说可以吃,就期待风吹大些,捡起飘落的就放嘴里,花瓣没有什么味道,可花心那里有些甜甜的,我最喜欢花快谢了时,只要一点点风吹过,就像雪一般哗哗飘落风中还有淡淡的香,有人把它扫起说晒干了做枕头,记得有个婆婆经常坐那里打毛衣,我就喜欢看她打,她也蛮和蔼可亲的,还会摆龙门阵,记得最清楚的是她讲一双绣花鞋时,每次说到那个穿绣花鞋的从楼梯下来时,咚咚咚咚咚..,她一个字念得很慢,绘声绘色的就像真的一样,以至于每次楼上有人下来,总认为穿绣花鞋的来了!
记忆后来政策说都得去农村,整个大红楼没有几户人家,冷冷清清的,我还是总能给找到可以玩的,也许天生就认识些野菜,也是最喜欢做的事情,提个小篮子延着小路在麦地里总能够挑到荠菜,田埂上有苦蒜(其实叫薤白)和折耳根(鱼腥草),还有小竹笋,但每次去摘竹笋时总遇见一条很粗的蛇盘成比我家洗澡的木盆还大,它的身体和草差不多,不是身体带有黄白相间色,走在田里根本就不注意,猛然发现总有些害怕的,可往往已经在脚边了,想跑也来不及,它好像就抬头看看我一次,好几次它睡它的,我就从它旁边轻轻走过,可有一天看见很多大人围着一棵大树好像很高兴一样,跑去看是它,头已经被吊在树上了、看起来有扁担那么长,人们开始从头颈那里开始剥它的皮,那种感觉就像别人剥我的皮一样,我跑得好远了,以后再去那里,就没有再看见蛇了,到现在有时还会梦见那条蛇,但醒来的几天里总有好事情的,这可能就是一种感应吧。
记忆后来我就很少上楼,现在想起那个房子中间的长长的走道,除了两头门那里有光,暗暗的,可过了很多年我再远远的看过它,怎么变得小小的、那个山坡也好矮的,后来听说拆了,但它是我唯一觉得是家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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