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身体里有一种情感。非常非常喜欢下雨天,就是那种一下雨,心情都是草莓味的样子。
我长大的地方是一个北方的小城,除了夏天的时候会下雨之外,其他季节是不怎么下雨的,我前18年的记忆中,都是我穿着半截袖,听着噼里啪啦的雨声。
我们家好像从来没有买过雨伞,几个色彩斑斓的雨披,还有两个黑客帝国中那种黑漆漆的很有质感的黑色雨衣,就是全家的所有雨具了。我从来都不看天气预报,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会下一场雨,如果放学的时候突然来了一阵雨,猝不及防,但周围估计也没几个人有雨伞,大多是是淋着雨回家。
向来我不是娇生惯养的小女孩儿,骑上我的自行车就冲进雨里,起先还拿校服外套盖着头,后来干脆就丢进车筐里,还没有完全黑下来的天上还泛着黄白色,总会有紫色的闪电突然闪现在头顶,实在是漂亮,接着是轰隆隆的雷声。每次我全都湿透的时候,会在半路上遇见来接我的爸爸,青春期的小孩总是爱美的,宁愿淋雨也不愿意穿颜色古怪的雨衣,但爸爸的话是不容置疑的,也只得胡乱套上,踩踏板的脚更卖力些,好早点回到家里。妈妈总是在下雨天给我们做丸子粉丝汤,圆滚滚的肉丸在锅里上上下下,被缠在白白的粉丝里。因为好不容易是燥热夏季的凉爽,每个人都食欲大开,往往一锅不够四个人分。
要是恰好是上学的时候下雨,就有点不好玩了。沿着一条街走到头就到了我读的学校,但是那条街地势比较低,要是下的大暴雨,整条街道都是积水,水深到没过汽车的车轮,没有妈妈跟着,最喜欢干的事儿就是淌水,因为从来没有去过海边,我总把这想象成韩剧里浪漫的海边散步,往往后果是袜子泡了水,破了洞,走到墙角偷偷脱下来丢掉。要是穿的运动鞋,进了水,一踩下去就有水就渗出来钻进脚指头缝里,不踩它们又会偷偷跑回鞋里,整整半天都是在泡脚。
最喜欢的还是放假在家的时候,来一场大雨。大雨来之前都是有征兆的,天空会变得特别白然后慢慢变黄再之后会完全暗下来,明明是下午,会像晚上一样暗,很暗很暗后,突然就由雷声开场,大雨就倾泻而下。我会跑到没人的地方欢呼雀跃,在天上开始飘雨的时候,跑回家,去床上拿毯子裹住自己,随便翻本小说,窝在床上边听雨声边看小说。特别大的雨不会下太长时间,雨小些了,我就会跑到前面的小伙伴家玩儿,我们就坐在马路边上吃西瓜,然后淌完水往马路中间丢拖鞋,比谁的拖鞋丢的远。这种游戏乐此不疲,一直到我去了外地读高中,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雨天的恶作剧游戏才渐渐停下来。
18岁之前,雨在我的记忆里都是凉凉的,清爽的,开心的。
18岁的时候,我跑去了南方读大学,真正的江南水乡。夏季的感受就是热、湿,雨下来的时候,很闷,呼吸不畅,晚上下过雨,空气里都会飘起浓浓的水雾。
雨季到了的时候,一个星期里,五天都在下雨,从没用过雨伞的我开始不停的购置雨伞,多半的是丢了,或者不知道被谁拿走了。
春天下雨,夏天下雨,秋天下雨,冬天也下雨。夏天下过雨之后全都是湿漉漉的,睡觉的被子,枕头也是湿漉漉的,冬天下过雨,风吹过来,湿冷湿冷的,躲都躲不掉,脚进到哪双鞋子里,都有被水泡了的感觉。
下雨的时候,都不是很大的雨,那种不打伞有点大,打了伞也没什么用的雨,它却可以持续很长时间,从早上到晚上,再到第二天早上,两天可以不间断的下。
赶上上早课的时候下雨,班上大部分人多半是迟到,8点的课,7点57的时候大概也就去了十几个人,整个雨天湿热的气氛,让整个班都没从睡梦中走出来,整整一节早课大家都是有气无力的。
夏天和秋天的雨总是伴着狂风,让你无处可逃,伞总会在爬坡的时候吹成小喇叭,我还总会碰巧在下雨的时候跑去逛街,伞在十字路口中间被吹成小喇叭,全身各处都湿的无一幸免。
冬天的晚上撑着伞走在路灯下的时候,清晰的看到天上飘下的是雪粒,然后渐渐变成水滴,地上都是一个个的小水洼,却永远积不起雪。一阵风吹过来就是一个寒颤,这时候总是希望有那么一个人,可以陪你撑一把伞,把手装进他的口袋,来逃过这冬夜的寒冷。但是过了很久,还是我一个人走过那条路。
一个人来到陌生的城市里这么久了,我还是不喜欢这里雨季来时的那种感觉,那种和我记忆中雨天的快乐相比,让我变成了一个寂寞的异乡人感觉。湿热又寒冷刺骨,难过又渴求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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