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听说你小爷爷快不行了,你进村里去看看怎么样了?我事还没做完,估计还要等两个小时才能回来。”
“哦,我这会儿在外面,马上骑车回去。”
听到父亲略有焦躁的声音,我欣赏风景的心思也没了。
这不刚从家里骑车出来,正在别村采风,刚拍了几张家里就出事了,只得轰了油门往回赶。
“你小爷爷人还没回来。”听着小奶奶说话,默然有些伤感。
半个小时后,医院的救护车来了,小爷爷是被抬下来的,一同回来的还有姑父,大婶,平叔。
小爷爷躺在救护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脸色蜡白,双眼紧闭,只有喉咙里些许的咕咕声。
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前两天我刚载着小儿子进村去摘过柿子,还碰到过小爷爷,我们交谈了三五分钟。虽然感觉他说话稍微有点喘,但完全不像是即将远行的模样。
我搭手和平叔他们把小爷爷搬躺在他自己的床上,医生对平叔说,“管子拔不拔?怕是不行了。”
平叔终是忍不住了,嚎啕大哭了起来,“爸,爸爸,爸,……”
我的眼睛也湿了,默默地把小爷爷的衣服扒拉扒拉好。
“那就拔了吧。”平叔艰难的哽咽着。
“给他把腮帮子揉揉,省得等下面容僵化了。”
“呜呜呜……爸,呜呜呜……”
我别过头去,使劲不让眼泪掉下来。
家乡的葬礼为期三天。长期由于流俗的原因,并没有火葬场,都是采用原始的土葬。
三天时间,大致的流程稍有繁杂,内容基本大同小异。第一天出丧整理仪容,亲属缅怀。第二天超度亡魂,祈祷往生。第三天风水开路,出殡上山。
按理第一天和第二天晚上,至亲都是要守灵的。记得小时候老人们告诫是不能睡觉的,现在稍微温婉一点,像小孩子,或实在是撑不了的,也没什么了。
深秋的夜越来越凉,锅里的木炭火烧得通红,叔婶亲属们围在一起交谈讨论着小爷爷的生前。村子里自愿守夜的则聚在一起打牌消遣。无事可做的我则在那倾听,夜的声音。并,瑟瑟发抖。哎呀,赶紧回家里去加点衣物穿上。
第二晚,做法事的道士开始诵经超度。作为孙一辈的我理所当然的跪在了灵堂前,听道士超度是一件很心塞的事情,因为你听不懂他在唱的什么,什么意思。不过恰到好处的节奏感会让你生不出寂寞来。偶尔也会蹦出来一两个能听明白的词,像南无阿弥陀佛,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往登极乐等。
超度分上半夜一次,下半夜一次,中途吃个夜宵。
人类的聪明才智真是无与伦比,至少泡面就是个不错的发明。
帮着烧了一大锅开水,和叔们几个把面泡好,一一端到每个人面前。
父亲又把自己喝得二五八万了,看得我是虐心不已。他问我“你在这守夜,我骑车回去了?”
夜班我是熬多了,倒是你现在这个样子又骑车?真是鬼门关去多了,胆大人肥呐!
“钥匙给我,我送你回去再进来。”
父亲默默地把钥匙拿了出来。
六点出殡,绕灵祈祷。
一家人好些都在外地没能回来。只有我们几个人,稀疏了了。
现代人的诟病——生不知何为,死不知为何。
村里抬棺比较特殊,用一根龙杠串上棺材,两头各用榫卯衔接四根抬杠,由十六人合作抬往风水地穴。
中午时分,出殡开始了。当锣声,鼓声,钹声一齐响起,村里只要没什么事的都会聚拢过来,这是白事,得有力出力。
鞭炮声中,亲属一步一跪,人流慢慢吞吞地朝目的地前行。
(待续)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