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村关系书（三）

与村关系书（三）

文/陈李芳

有一天突然发现，小时候从家里到学校的路变短了，其实学校矗立在进村的主路上同一位置多年。那种形而上的变短，你是不想深究的。

那个记忆中温暖多过悲伤的校园里，原本的破旧教室已经翻盖一新。简陋的木门已经被黑漆漆的铁大门所替代，“某某小学”几个大字崭新又醒目，却再也没有琅琅书声。说空无一人也不很确切——大约逢年过节的时候，许多外出打工的人会穿着一新，伶着大包小包，带着媳妇、孩子像候鸟一样返回村庄。他们曾是城市的外来者，又是村子的流浪者。

这时候，村子渐次热闹了起来。沉寂一年的校园里熙熙攘攘，充斥着大人的谈论声、喊叫声，小孩子的玩耍声、哭闹声，锣鼓的铿锵声，还有看狮子戏绣球上下左右翻腾跳跃时人群的喝彩声——这也是一年中村子里人最多的时候，而且大家都笑容满面。只是那笑容里的常年奔波预留的沧桑与村庄亲密又疏离的苍凉搅合在锣鼓声与狮子龙灯里略显诡异。没有读书声没有绿意没有阴凉的校园里，老师们曾经住过的简陋宿舍是不是已经倒塌破败？教室里堆放着村民不常用的杂物，蜘蛛在自己的领地释放着结网的才华，黑板在入侵鸟雀的低鸣声中兀自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