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山原被送进医院的时候,其实还是有意识的。
臭蛋喊出“他尿裤子了”之后,孙伯让家门前陆陆续续聚集了很多人。秦山原迷迷糊糊地听到一群人苍蝇一般嗡嗡作响,依稀还有着什么“活该”“报应”之类的词句。不过好在,他还是被送进医院来了。
他感觉到医生瞄了一眼他湿漉漉的裤裆,听到一句话:“尿裤子了?”
医生也许没什么别的意思,可秦山原却硬生生听出了几分嘲讽的意味。心里一团气直冲上脑门,连带着脸颊也发热了。
“嚯,原来人醒着呢。”医生似乎笑了一声,秦山原连忙把眼睛闭紧,恨不得自己再晕过去才好。膀胱又不合时宜地收缩,温热的尿又重新滴了下来。
“尿失禁啊?”
秦山原真想翻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去。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一系列的检查终于做完。他似乎被推进了病房里。他正要松一口气,门响了,有人进来站在他的床边。
“别装了。我知道你醒着呢。”孙伯让冷笑着,从兜里掏了根烟出来点燃,叼在嘴上,“秦老师,感觉怎么样,舒坦吗?要不我帮你报个警吧?”
秦山原一下子睁大了眼。
——报警?那怎么说?说他当年在扎下睡了无数的女人,其中包括孙伯让的老婆,然后遭到了他的报复?这要是被传出去了,他的名声——他的名声?!
孙伯让歪着头欣赏他灰白的脸色,有那么一瞬间的快乐——当年风光无限的秦老师,现在居然蔫得像只霜打的柿子。孙伯让真想替他好好拍几张照片,最好还能传给林秀秀好好看看。
可惜快乐也就是那么一瞬。孙伯让把秦山原绑在椅子上的时候,是真想像电影里那样,使劲地折磨他,看着他精神失常变成个疯子。可臭蛋那一嗓子喊来了人,孙伯让又“邀请”全村人来欣赏过秦山原的窘态之后,老村长说:“伯让,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孙伯让有那么一瞬间的不服——他老婆跟人跑了,自己孤苦了十几年,而林秀秀,那个傻女人,送上了自己的一切,却什么都没能被记住——就这么算了吗?
“就这样吧。”老村长似乎看出来他在想什么,又劝,“为了这么个人,你还一定要把自己搭进去吗?没必要。再说,他现在这个样,估计多少要留下什么毛病了。就这样吧。”
孙伯让盯着被绑在椅子上的秦山原,慢吞吞地挪过去解绳子。绳子捆得太紧,他废了好大的劲才算解开来。他靠一边去看着秦山原被人们一起送进医院,吐出长长一口浊气。
“那就这样吧。”孙伯让深深吸了口烟,又深深地吐。刚刚他问了医生,秦山原膀胱出了问题,估计最快也要治半个月。大约也算报应了吧。
孙伯让把烟丢到地上,踩灭那丁点的火星,转头就走。秦山原慢慢舒了口气,缩进被子里发呆,可他住院住半个月,单位能会不知道这事?对他来说,似乎还没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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