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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我们暖暖的小辰光

致我们暖暖的小辰光

作者: 乌鸡鲅鱼馆 | 来源:发表于2020-05-06 23:34 被阅读0次

    小辰光:吴地方言,小时候。


    “故乡是一个人的羞涩处,也是一个人最大的隐秘。我把故乡隐藏在身后……我和你相处再久,交情再深,只要你没去过我的故乡,在内心深处我们便是陌生人。”

    前段时间跟朋友一起看请回答1988,她不停感叹怎么能有这么温暖的邻里关系,这么纯粹的友谊,她说好羡慕剧里的人,我好羡慕童年的我。

    对于这个村子涌上无法克制的想念,往往是因为时隔多年再次见到看着你长大的长辈,陪着你长大的伙伴。

    他们对你的热情和关切,熟悉得好像昨天刚在门前的水泥场吹着晚风唠过家常,回家时还捧了一把隔壁阿婆给的葵花籽。

    拆迁过后,这种大团圆的相聚,往往只因黑白喜事而起。更让人唏嘘的,以前是喜事多,现在却是丧事多,这个村子也在一声声哀乐中与你渐行渐远。

    那是一个典型的南方小村,村前有一条小河,村后则是一片小竹林。小溪裹挟着树叶从竹林中穿过,我一直想找寻它的尽头,但总在半路移情别恋水中的鸭子,田埂的蒲公英,或是远远瞧见干农活的爷爷奶奶兴奋跑去,一次次无功而返。

    从幼儿园开始我就搬出去跟父母同住了,每个周末他们会送我回去被爷爷奶奶宠上两天,做回一个野孩子。

    当铃木摩托车的马达声响起,我就开始走神,想着想着就不禁傻笑。

    小时候很多事我都模模糊糊,但唯独与这个村子捆绑的一切挥之不去。这条纽带越是长大越是将我捆的更紧了。

    我的一天总是在奶奶满村子找我吃晚饭的叫唤声中结束的,作为一个有原则的野孩子,不找我是绝不能回家的。

    我是村上最小的孩子,孩子头是我隔壁家的姐姐,爷爷告诉我按照辈分来说她得喊我姑姑呢,但是我总在心里得意嘴上可不敢说,特别是在她安排我做事的时候。

    被大孩子带着玩别提多让人骄傲了,仿佛不用等时间追赶,单靠着手中扔出去的炮仗,古堆旁偷放的野火,擒在手里的知了,我就拥有了长大的资格。

    当然我们最爱的就是去村后的小竹林,拿砖块搭一个小灶烤红薯。每每当我们玩得欢脱时,挨着林子住的大爷总会拄着拐杖气轰轰走出来,一瘸一拐,拿起拐杖愤愤敲打着地面,一副俨然要冲过来人赃俱获的气势。

    但是他的步子从来都迈不出五步,甚至都不会走出自家的水泥地。这一点我们都是知道的,但是我们仍会佯装害怕四处逃散,然后再次接头,好像刚执行完秘密任务九死一生的特务。

    现在想来,我们根本不是为了吃那几个红薯,而是为了每一次明知结局的逃离。

    每每顺利烤完红薯走出小树林,反倒觉得缺了些什么。再后来拄拐杖的爷爷去世了,小竹林我们反倒去得少了。

    好像每个孩子都对放火乐此不疲

    在村里的时候总觉得夏天过的特别慢,奶奶总说太阳落山了就能去游泳,满怀期望的时候总是焦躁难安的,火辣辣的太阳怎么赶都赶不走。

    我总是按捺不住,不到四点就端着小板凳开始望风,期待着扛着游泳圈出门打响第一炮的队长,“你看别人”这个借口就算到今天也是屡试不爽的,没想到那时的我已经深谙其道了。

    等待总是漫长的,太阳也是不留情面的,但是我有冰棍与之抗衡,可惜我吃得总没脚下的水泥地吃的多。

    通往小河的小径,给我藏柿子的阿婆就住在这个三层小楼

    那时候套着泳圈的我,特别羡慕有巨型泡沫板的哥哥们,他们一次一次爬上泡沫又被对方一次次掀翻,乐此不疲,溅起足以吸引所有人目光的水花。

    殊不知记忆中最灿烂的盛夏光年已同这水花荡漾进心间,不知在什么时候又会泛起涟漪。好像,我童年最想的好像就是这一块能让我躺平的泡沫板了。

    回家总是在爷爷的二胡声中飘来饭香味,爷爷总是要咪上两口白酒告慰一天的辛劳。

    还记得他最爱的是红烧酥鸡。这道菜,奶奶总是边唠叨边摆在爷爷筷子跟前。

    爷爷在家中有着绝对的威严,但是他对外人总是有烧不尽的热情,仗义执言总想着为别人出头。

    他总是板着不苟言笑对子女严苛,却因为顾及子女的感受,在病重时一个人偷偷去拍了遗照,脏着毛衣歪着衣领,连脑袋都挺不直。每每想到这我都想揣摩爷爷是以那种心情去面对死亡的。

    他去世的时候,来为他磕头送行的人,从早到晚一刻不停,爸爸说一半都是闻讯而来,他都叫不上名。这一生,能被这么多人心怀感激地想起,应是无憾了吧。

    爷爷每晚都要看新闻联播,然后看黄金档的电视剧,奶奶普通话不好,爷爷就一句一句给她解释,没想到我这么早就接触过同传了。

    “这个人跟这个人好,你看懂了没啊,老太婆”,我奶奶通常默不作声,继续挖我吃过的西瓜。

    童年的西瓜仿佛怎么吃都吃不完,爷爷奶奶从能从见底的西瓜皮上不停刮下汁水,红西瓜吃成白西瓜。

    (图中这棵小小的桂花树,是幼儿园植树节哭着闹着才种上的,不是是否还有花香)

    第一次因为在村子里长大而产生自卑感,是上学看到那些白白净净的女生。跟爸妈单位出去旅游,大家都围绕着其他孩子夸着可爱漂亮,我总是黑黑瘦瘦缩在角落,第一次有了羡慕的感觉。

    再后来,当爷爷拽着收废品的老大爷让奶奶添碗筷时,当吃着前门半瞎的阿婆偷藏给我的烂柿子时,当大家一起为偷打游戏机的哥哥打掩护时,当隔壁姐姐因为没有自己冲热水瓶而满地打滚惹得大家哄堂大笑时,我心中的天枰又慢慢摆回来了。

    在这里,我学会了爱人的能力。

    在这里,爱是不露声色的一举一动。

    我只记得我最后一次离开这个村庄,回头看见西下的太阳,昏昏沉沉,阳光混杂着时光,就这样洒落在斑驳白墙和荒烟蔓草上.....

    小溪还在流么,它的尽头在哪里呢?

    现在已经是一个我好奇却舍不得解开的谜题了。

    风吹麦浪,我好想也见过

    谨以此文献给伴我度过小辰光的王匠人,

    献给已经化作尘土庇佑这片土地的老人。

    输入地址已经是规划设计图了

    刚才问儿时伙伴要这些老照片,

    大家议论起这里马上要盖上花园洋房了,

    时过境迁,你儿时的秘密基地还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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