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是银羽虫在漫天飞舞,没料到,推开门一看,却原来是绵绵春雨。
这在早春的宣汉南坝,犹其是在二月间,犯这样先入为主的错误,似乎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开工程车的张历张老师说,川东北气矿宣汉作业区的温泉1-1井,年年井场都会有积雪。对于这个说法,我是不相信的。虽然,现在的南坝,早晚温差大,但,与山外的城市比起来,显而易见,并没有那么的格格不入,令人不能忍受。
很快,我就被我的理所当然,生生地闪了一下腰。
这一次,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宣汉作业区的南坝增压站,距离南坝镇大约二十公里,不太远,只是,地理位置有点偏僻而已。
昨夜的山雨,时有时无,下了一夜,但,并不哗哗,润润地落在人家的房顶上,倒有些春雨如酥的亲切。所以,今天上午出行,我们的工程车,行驶在夜雨洗过的山路上,路面洁净如镜,一点也不打滑。车窗摇下,迎面吹来的风,已没了年前的冷冽,眼睛,更是在上演着一场颜色的盛宴:红的,绿的,花的,粉的,不通商量地,一咕噜在往眼睛里窜。
春天已经在大面积地展开了。即使是在大山深处的南坝,这样明媚的比喻,都显得那么的贴切,那么的春风十里。
我陶醉在这不寒的春色中,心怀愉悦。我的同事鲁继军,忽然一阵惊呼:“快看,山顶有积雪。”
“继军,别开季节玩笑,怎么可能,现在都初春了,山顶上怎么还会有雪?”
“是真的,不信,你自己看看。”
还真是。如果不留意,积雪,零零星星,散落在峰尖,远远看去,就像是雾锁着青山。但,仔细一凝望,真真切切,昨夜的一场山雨,群山的高处,已雪满峰巅。
光的明,与雪的白,山的青翠,那么自然的融合在一起,就像化冰的大地,叩击着人心,这光景,真不觉得冷,反而有了一丝丝温暖的欣喜。
果然不假。温泉1-1井年年都要下雪,这事是真的。那上面,还有90后的守井兄弟(见拙作《“天边”的井站》),还有一群穿红工衣的石油人,风雪驻守在那里,风在吼,雪在飘,与散落在南坝的各个井站,组成了一条条拒绝零度的石油防线。
……
我们的目的地,左拐右拐,终于到了。
南坝增压站,如深山藏古寺,隐秘在这里。
三面环山,一条山路,蜿蜒至此。背光的地方,草木蓬勃,初春的鸟儿,已在变着鸣禽。而向阳的坡地,井场的风向标,又正在测荡荡春风。工艺区内,设备井然,控制森严,气流随着通向春天的管道,奔向远方;增压机房,机器在抒情,押着气田春天独特的韵,在奏春之圆舞曲,真的是,莫道春行早,更有早行人。
给我们开井场大门的,竟然是一个90后的小妹子,脸冷得通红,一身红红的工衣,艳艳地站在风中,春天,即使是在偏远的小站,也在自然绽放。
疫情没有结束,防控还在继续,测体温,亮绿码,扫行程,做准入,认真履行完所有的一切,小站的门,打开了。
我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小站值班室的旁边,赫然有两棵树,红花开得绚烂,千朵万朵,压弯了树枝。
我自以为是的毛病,又发着了,轻轻地对鲁继军说:“继军,你看,那两棵乌梅,开得好繁好整齐。”
“什么跟什么哟,乌梅花不是白色的吗?你看,那花是红色的,怎么可能?”
小妹子耳尖,笑道:“两位师傅,不是乌梅,没错,真的就是桃花。”
我又轻轻地问了一句:“怎么可能,俗话说,三月桃花天,这里的桃花,是怎么回事,开得这么早?”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大学毕业后,分配到这里,桃花就是这么开的,年年如此。”
小妹子笑了,一笑一朵桃花。
……
我和鲁继军到南坝增压站,是解决南坝增压站到川东北气矿视频监控的时延问题,需要更换一台新的交换机。任务头绪很多,需拆除旧的交换机,做好后备电路,然后,上架,固定,安装,调试,一切都有条不紊,任务进行得十分顺利。
完工了。小妹子送我们到小站大门,又是一笑,说道:“两位师傅,辛苦你们了,再见,再见。”
我故意开玩笑,笑道:“哈,再见的话,那就是说,你们井站的网络又出故障啰?”
小妹子吓得吐了吐舌头,跺了跺脚,笑道:“不说再见,那说什么好呢?哈哈,两位师傅,即时通,多联系。”
说完,小妹子一扭头,甩下一路笑声,向值班室轻快走去。她的背影,与桃树的花阴,交织在一起,她,不正好是一朵桃花,井站的桃花?就像那两棵桃树,花开花谢,守护着小站永远年轻的秘密。
千花昼如锦,当春乃发生。我呆在小站的门口,一种井场才有的意境,被自然打开了。
那个写“人面”和“桃花”的崔护,不无落寞地写下,“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可是,面对斯时,斯景,他会不会轻轻低下头,轻轻脸红呢?会不会再次提笔,轻轻写下,“春风亦懂女儿意,片片桃花是侬情”呢?
我的思绪,还在一波一波荡开,我在想啊,再过二三个月后,温泉1-1井的山上,同样也会有桃花,艳艳开放,那个90后的守井兄弟,也许,会在桃树下,微信着两地的相思,人面,桃花,红红的爱情,多像石油人红红的日子。
……
春过南坝,气田的春色正在次第开放,你和我,我们,不也是那一朵朵红红的石油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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