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早上,我在阳台上洗衣服,难得老同志兴致好,说要给我涤(拔)白头发。
之前,我头顶上冒出一根两根的白发时,叫他给我拔除,他总是推三阻四,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白头发生生不息,拔就能拔得干净?
今日趁他心情好,我赶紧拿个小木凳坐到他跟前 ,他扒开我的头发,一根一根地寻找。
我问,是不是很难涤?
他说,就是虱子到处钻,我也逮得住。
我噗嗤一口笑出声,你头上也生过虱子?
他云淡风轻,农村长大的,哪个人没生过虱子?
没错。
我上了初中,头发上还有虱子。细想想,就不觉得奇怪了,一个冬天才洗三两回澡,头发大多是在痒得抓破皮的时候,才下决心洗。
不知道洗发膏为何物,大运河肥皂只有到了过年,母亲才舍得买一块回来,平常时节都是用硬邦邦的石碱洗衣服洗澡和洗头。
头发上的虱子,也许对石碱有了抵抗能力,洗了多少次,还有虱子满头爬,有的时候,手指头在头顶摸索几下,就能捻出一个虱子。
记不得是谁告诉我,刘兽医那儿有种药粉,掺在水里一洗,虱子就死光光了。
我即刻跑去刘兽医家,他把一撮白色的粉末包在纸片里递给我,并且反复叮嘱,这种药DU性大,不能弄进眼睛和嘴里,要分四次洗头。
倘若是现在,父母绝对不允许孩子碰触有DU的东西,我们那会儿,父母整天忙,根本不会过问穿衣洗澡这种小事。
药粉拿回家, 一分钟不耽搁,我即刻开始烧水洗头,搪瓷盆里倒上大概四分之一的药粉 ,水汽袅绕,一股刺鼻的味道直往上冲,我忍住不适,把头发泡进盆里。
一个星期之后,头发又痒得钻心,再次洗头,我自作主张,把剩余四分之三的药粉全部倒进搪瓷盆里,怪味冲进胃,一阵恶心。
没有丝毫犹豫,我再次把头埋进盆里,久久地浸泡,咬牙切齿地发狠:把这帮龟孙子,统统SHA SI,一个不留!
直到胃里的食物冲进嘴里,我才抬起头,忙不迭地跑去猪食缸旁边,一阵翻江倒海地呕吐。
姐姐跟在身后骂我:傻不愣登,一包药粉全倒水里,胆大呢,虱子药不死,先把你药死才好!
狡猾的虱子终于被猛药一锅端,自此,我的头皮太平无事,被虱子滋扰的历史一去不复返。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