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当真后悔嫁给我吗?”说这话时,我心里像被刀割的一样。张颜沉默了一会,看着我摇了摇头,说:“对不起。”她只说了对不起。我有些失望,说:“如果可以重来,你还会选我吗?”张颜叹了一口气,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女儿病了,你又不在……而且一回来就问你初恋女友电话……”我打断她,说:“可我真的穿越了。”她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说:“算我求你了,去搭客吧,我不想因为你编的烂理由和你发生争执。”我想说什么,可她又能信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确定。我掏口袋拿出阿渡的钥匙,想着自己也是傻,怎么管她要夏雨婷电话,可除了她,之前的高中同学都断了联系。我叹了一口气,心想不如出去逛一逛,打听一下夏雨婷的家搬到哪里去。在我父亲去世后的那一年,夏雨婷和我提出分手,理由很简单,她说她要高考、她说她爸妈不肯、她说她想上大学。而这些话里面从不加一句:“我想和你”。所以我只能同意和她分手。可我父亲去世后,我便不再回学校,直到张颜告诉我,高考之后,夏雨婷搬家了。我才知道夏雨婷已经悄悄离开,可她如今怎么又回来了?我经常骑着阿渡绕过她家,那面复古砖早就变成了艺术墙、而她家也变成了一家画廊。我想之前站在画廊门口戴着口罩的女人就是她,只是在我按喇叭的盛邀下,她总是转过身。想到这里,我忽然想去画廊看一看,说不准真能遇上她。于是,我骑着阿渡往画廊那边赶。
我和阿渡到了画廊,没有发现那个站在门口等待的女人。我顿时失去了方向,可在偶然间我听到画廊对面的教堂里传来一阵钟声。我扭过头看向对面,瞧见一名清洁工阿姨正放下扫把,在自己胸前画十字架。我不敢看向她,因为我知道她是桂姨。我也没有颜面去见她,因为自私。我想像以往不小心遇到她一样,骑着阿渡飞快冲过去。可没想到我准备扭把手时,她便朝我喊了一声:“复兴,别躲了,我知道是你。”
我没想到这一次她会和我打招呼,这倒显得我有些没礼貌。她向我走近。我连忙问起张亮情况:“张亮还好吗?”桂姨摇了摇头,一滴泪从脸颊上滑落,她比以前老了许多,五十出头的她已经白发苍苍,而且右脸颊上还有一颗老人斑。我连忙向她道歉,说:“对不起,如果当年我爸把钱……”她迅速打断我说:“都过去了……我已经把张亮接回家,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去看看他。”我把父亲留给我的钱拿去厚葬父亲、拿去和张颜结婚、拿去翻新旧屋等等,却没有半分拿去给张亮治病。我想……如果可以重来,我会不会重新选择一次。可此时,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到过去。也不知道该如何阻止这一切。我叹了一口气,看着桂姨说:“会的,我会去看他的。”桂姨点了点头,拿前扫把绕着教堂门口旁耶稣的雕像扫了一圈。这耶稣雕像瞧起来有三米高,我忽然想把一切希望寄托给它,便双手合十朝它拜了拜。桂姨却在一旁拿起扫把指着我,喊道:“错了,应该在胸前画十字架,然后心里默念‘愿主保佑’。”我不好意思地露出微笑,在胸前画着十字架,心理默念着:“愿主保佑夏雨婷没有杀人、保佑张亮尽快康复、保佑我的女儿健康成长。”
忽然,天空响起一道闷雷,我觉得会下雨,便朝桂姨喊道:“桂姨,快下雨了,回吧。”
桂姨说:“我还要去扫一扫市精神病院还有文化公园门口,你先回。”
我望了望天空,乌云往下坠,说:“那我先回去看看我女儿。”
又一阵闷雷。我骑着阿渡绕到教堂后面,那里是市精神病院,张颜在那当过护士,可后来因为怀孕和照顾女儿的原因,她便辞职留在家里。我与她,都曾互相嫌弃对方的职业。有时候还会与她吵起来,那时我们刚在一起的第二年,她和我吵架说过一句最难听的话:“我宁愿去照顾疯子也不愿和你待在一块。”这话听起来,我倒不如疯子,可这都是过去的事,只是不经意间想起。
天空开始落雨。我和阿渡停在精神病院的屋檐下。我从后备箱拿出雨衣披上。我在想,如果此时遇到漩涡雨,那该多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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