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压缩机发出巨大空洞的一阵轰鸣后彻底停止了运转。
但总是可以再修一修的。那张名片不知道丢到了哪里,她试着拨了一串数字,电话接通后,是他的声音。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她问自己。
下午两三点,一天中最热的时光。她细细地拖地,炉子上煮着凉茶,电风扇一遍遍摇头。闷热阴郁的梅雨天,出点汗会舒服一点。于是汗一层层沁上来,淤积在体肤上,黏腻到令人疲惫。
然后有人敲门。
长年户外工作的那张黝黑的脸。
都没有互相打招呼,他反身关上门,放下工具包,找了只凳子站到空调边。轻车熟路地拆开外壳,又回头看厨房那边的侧影。
松松垮垮扎起来的头发,正在往碗里盛着什么。
“刚煮的凉茶,你也喝一点,去火。”她举起碗,他从上面看下去,领口往下影影绰绰。
“马上就好。”一样有汗从他颈下、胸口和背心涌上来,衣裳贴着肉,他觉得自己不会再在她面前拘谨,但空气该凝固还是凝固。
她端着碗坐下来,自己喝了一口,又烫又苦。他们年轻人怎么会喜欢喝?于是又从冰箱里拿了罐汽水。
年轻人真的很瘦,骨头硌得她疼的那种。他又那么大力气,那回打完架,脸肿了一片,依然在她身上横冲直撞。
就算老梁是他撞死的吧,其实那个人活着和死了也没什么分别,甚至对她是种解脱。而且,老梁居然不是被撞死的,这算不算双重解脱?
肉色长筒丝袜被汗水糊在腿上。她脱了鞋,从裙底勾住袜口往下拉,他回头时,便正好看见软塌塌的半透明的织物堆在她脚边。他视线一路上去,她的腿要比丝袜的颜色再白一些,微微有些松弛但依然优美的线条——上一次他都没有这样认真地看过她,视线更加肆无忌惮地往上走,然后到了起伏的胸口,肩颈上的汗洇湿了连衣裙领口一圈。
她知道他在看自己,便低了头。
“不然喝点汽水再走。”她站起身,一如她所期待的,一具更热的身体从背后贴上来。粗大的骨节和粗砺的手指,因为汗水,磨擦不那么疼痛。“等会再喝。”他的嗓子是干哑的,于是便径直去攫取她的津液,两个人喉间混沌的声音淹没在电风扇的振动声中。
比上一次更坦然。他更加有条不紊,她也不再慌乱无措。裙子没有被扯破,汗水成了天然的润滑,他很快到达目的地。泪水、汗水、津液和其他液体交融,她需要抓住点什么,便在他背上留下了长长的划痕。
她知道他是来赎罪的,那又总样,他在赎罪中得到解脱——她也是,从身体到心灵。
汗把他们黏在一起,她推开他,“冲个凉再走。”
她看着镜子里潮红的脸,把桌上的合影翻下去盖住,再从他衣服口袋里掏出香烟点上。
“洗好没有?”她拿了条毛巾在卫生间门口低声问。
门开了,他伸出手把她拽了进去。
“一起洗。”
年轻人,用不完的体力。狭小的卫生间,洗手台、抽水马桶、马赛克砖,都不太舒服,但他很享受这种操控感,他把花洒开到最大,然后逼她叫出来。
“你该找个女朋友了。”她在他肩头喘气。
“我有女朋友。”
穿好衣服,打开空调,体表温度降下来。她拿了两百块递给他。
“说好是免费修的。”
“给你买烟抽。”她笑着,“走吧,不早了。不要让你女朋友等你。”
他站在她家墙下抽完整只烟,茫然了一阵,偷偷拧松了空调外机的冷凝管螺丝。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