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虽然在一个学校里,她却和他隔着两个操场、一个食堂、两栋教学楼和一扇大铁门。要再一次见到江司宇,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自从遇见了江司宇,夏晚上课时总是看着窗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期待在操场上看见他的身影。百日誓师那天在主席台上看到他的轮廓,是冷漠的却又高大得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安全感。也许夏晚是因为从小父爱缺失,才会对那样让人安稳的身影、那样深沉而有力的声音、那样清俊的面容而痴迷。
夏晚的爸爸是德国人,与当时在德国留学的妈妈夏明慧一见钟情。爸爸为了妈妈,不顾在德国的爷爷的反对,留在了中国。妈妈和爸爸的爱情在当时的年代可谓是一段跨国恋的传奇佳话。在他们结婚的第一年,就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也就是夏晚的哥哥夏扬。只是好景不长,在爸爸和妈妈结婚的第五年,那时夏晚还不到一岁,夏晚的爸爸就出车祸去世了。因此,夏晚对于爸爸的记忆,只是照片上的一个外国人。她小时候一度以为,小孩子生下来只有妈妈,运气好的孩子才会有爸爸。
夏晚的长着一双混血儿特有的迷人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时不时在眼角投下阴影。只是在苜蓿这个特产美女江南小城里,留着学生头的夏晚却总给人一种小透明的感觉。也许有人说,喜欢一个人,会卑微到尘埃里。但是夏晚偏偏不是,夏晚觉得,越是喜欢,就越会有勇气,因为爱会让人迸发出强大的力量。她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里,藏着无限的期许。
夏晚那样贪玩的女生,最讨厌自己室的压抑气氛了,因此学校组织的自愿上晚自习的时间,她从来不去上。但是从那一天起,夏晚竟然乖乖地坐在教室里上晚自习了,妈妈和哥哥夏扬都以为夏晚要收心努力学习了。谁知道只是因为江司宇上晚自习,她仅仅是想在晚自习结束之后见他一面,却愿意在教室里熬整整两个小时。
晚自习的时间总是难熬的,看两页书,就要发一会儿呆,写几个题,就不自觉地在纸上写下了江司宇的名字……
春日的夜里,寂静的自习室……夏晚就快要睡着了,突然下课铃响了,晚自习终于结束了!夏晚收拾好书包,以跑八百米的速度跑到了高三级部的大铁门前,生怕晚了一秒,就会错过了一晚上的期许。
“学长,学长!”尽管夜晚光线昏暗,夏晚还是远远地看见了江司宇的剪影。
江司宇听见有一个清脆又熟悉的声音,那声音打破了他一天沉闷枯燥的学习生活。
他再一次,朝那个声音望去。
路灯下,他的挺拔的鼻梁,他的发丝,留下了一个辨识度极高的剪影。
她意识到,他正在朝自己走来,他背着光,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她迎着光站在路灯下,他看到了她明媚的笑容。那笑容,是无拘无束、天性善良的人才会有的笑容,他紧张了一天的心情也放松下来。
“你好,学妹”。他带着一丝腼腆说到。
她有些被他这样官方的打招呼方式吓到了,“我们白天见过,你还帮我扛了彩旗,你……不记得了吗”。
他当然记得,记得她的声音,也记得她的笑容,但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记得”。
她有点紧张,但还是开心地笑着:“我叫夏晚,初三六班。”
“哦,那我怎么会在高三部遇见你两次?”
“我……”夏晚一时语塞,白天是来收拾会场,那现在呢,现在该怎么解释?
江司宇用余光看了看她的神情。
“我觉得……学长上午的发言太好了,我深受鼓舞,所以……想和学长交个朋友……”
深受鼓舞?交个朋友?这样大言不惭也只有夏晚能做到了。
“哦”。
江司宇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很少和女生讲话,此刻更不知道这个小学妹藏着什么心思。
“那……你愿意和我做朋友吗”夏晚有些小心地问。
“可以,但是……”
“但是什么?”
“我没有交过女生朋友,所以不知道怎么跟你做朋友”。
“没关系的!我知道,我和别的男生交过朋友!”话一出口,夏晚就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告诉他自己交过异性朋友!夏晚当时真的想抽自己!
学长又冷冷地瞥过一眼:“哦。”
夏晚和学长走在昏黄的路灯里,周围都是放学回家同行的学生,但那一刻她的世界里只有他。虽然他们有一句每一句地尬聊着,夏晚内心却开心到飞起。
到了岔路口,夏晚趁机问了江司宇的住址,虽然只问了一遍,她却再也没有忘记过。她目送着江司宇骑上自行车,带着满满的幸福感和紧张感朝家的方向走去。
她不知道,其实,他也是载着欢愉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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