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少年的我在城里念到三年级,随家人返乡,对于新环境感到陌生孤独。邻居家有一个同样孤独但有点女孩性格的男孩,我们很快玩到了一块。
2.乡村生活最快乐的时候是夏天的傍晚。我们做各种的游戏,因为胆小或别的原因我两显得与其他男孩不同,这意味着不能融入大伙的欢乐中。有时我两彼此也有矛盾。那时我就特别羡慕,想和别的孩子一起玩。可能是为了孤立报复他。
3.说他像女孩子,是因为他会和他的两个姐姐一样摆弄花草针线之类的活。除此以外,他有不少的特别之处吸引我,比如收集邮票、钱币、鹅卵石以及破铜烂铁,甚至会修理钢笔和打火机。
4.他的家人都很好,有个同样会修理的爷爷,还会讲故事,这点他也继承了。他爸爸是那种少有的老好和善的男人。他妈妈比较厉害,要强,但人不坏。他大姐大我们很多,已经是个出落大方的姑娘。二姐性子像他妈。而他,仅是在个别急了的时候表现出脾气。几乎是完全出自他爷爷和父亲的模子。不过那时候他这个家庭显得阴气过盛。
5.我们几乎形影不离地渡过了我余下的小学时光。最后一年我们开始懵懂的讨论女孩子,他意中人大概是他们班花。跨过初中,或许因为我忙于和新同学的交往,我们在一起慢慢减少。转眼毕业,他和多数农村孩子一样初中毕业打工。我们见得少,但一在一块就聊个没完。这样大概持续到接下来一系列变故发生。
6.大概我初三那年,他大姐刚刚出嫁,二姐在外务工,他在学木匠。大年三十前一晚,他父亲去公路接二女儿下大巴回家,意外死于车祸。那一年春节瞬间暗淡。她家贴上了紫色的春联,每个人眼角红肿。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我不知道如何去安慰,我甚至害怕不敢去他家。又半年,他爷爷病逝。
7.我接着去市里读高中。他也在市里。他大概自己在做活,但我们没见过。生活的车轮仅在过年或者个别假期回家巧合的时间里让我们碰到,相互问候闲聊几句,还能热烙起来。我慢慢开始敢自然的出入他家,我家过年时人多床不够睡我还像小时候一样去他家挤被窝。他的继父也是个忠厚男人,和他亲爸如出一辙。他过来,这样他家算是添了个男丁。
8.后来他竟真把班花娶回家当媳妇了。那是我读大学时候的事了吧。我们能见到越来越少了。甚至过年我们都在家,我们偶尔碰到不得不说话了才递根烟闲聊几句。这当中,他生了一场大病,几乎没挨过去。可能也由于对传染病患者的忌讳,我有所疏远和畏惧。我对自己这样做感到歉意。好在他又健康起来,还生了个儿子。
9.一切似乎在好起来。他们家第三代添了几个男孩,加上女婿,过年也热闹起来。他当了小老板,带着媳妇继父一起承包工程,过得也不错。但他始终不像别的小老板样子,依旧谦虚寡言。我也工作几年,中途辞职创业,起起落落,还一直没成家,这似乎成了我疏远去找他的理由了。
10.不想,去年听闻远在云南的一起工程事故夺去了他29岁的生命。客死他乡。此时他儿子不过三周。他父亲离世仅逾十年。他死后这一年我春节回乡,在家住的第一晚我梦里似乎回到儿时,历历在目。遗憾是去他家拜年时,终究没在他遗像前和老伙伴聊上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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