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寒赶在六九之前将几场雪铺满庭院、道路以及辽阔的原野,为辞旧迎新的盛事拉开序幕。人们开始奔忙。我却踯躅与一场雪,在纷纷扬扬的白色里寻找梅的色彩,呆傻或痴妄,因为我坚信北国也有梅花,就像我坚信我依然能够听到那一声“回家过年”的呼唤。
许多年前,大寒一过,这声音就一遍接一遍的迫切。后来……也许是因为这声音被隔在土里,也许是风将这声音弄错了方向,我再也没有真切的听见过。可为什么我总是期待和寻找?就像我在冰天雪地的北国等待或找寻一瓣梅花的馨香,明知无果却还是痴痴傻傻。
我尝试咀嚼家的概念,外延简单到一个遮风避雨的房屋,而其内涵的丰富足以将这房屋撑破,这是人一生故事的开始,落地生根,而后便盘根错节。又如风筝的线总是和飞翔的翅膀叫劲儿的牵扯,或收或放,或走失或出逃,因此 “回家”便成了一道鉴识身世的密码。那密码便是一张回家过年的车票。
春运的飞机上,高铁上,轮船上,绿皮火车上……总之都是迫切而焦灼的通往家的心,这些是有家的人。而那些呢?比如一个断线的风筝,一湖水里的浮萍,一只在雪天里迷失方向的鸟,比如,现在的我。我不是无家可归,我只是在等一声呼唤,呼唤我回家过年。
我曾无数次朝着一个方向站立或者张望,乃至除夕夜里我会发现,那一个曾经属于我的地方,霞光满天。此时风里都是爆竹的声响和烟花的味道,唯独没有呼唤我的声音。不知道是这个声音丢了,还是我再也与它无缘。
大雪覆盖了深深浅浅的脚印,我必须回到一个房子里,卸掉铠甲,然后翻一本旧书,去找那些被荒草吞噬的故事,泪水浸透干枯,这些故事开始复活。原来,我的根还在那儿,只是风筝断了线。
遍地都是雪,雪地上爆竹的红纸皮多像是谁遗落的梅瓣。我的酒杯也已斟满,不管迎新的爆竹张扬怎样的热烈,欢快与吉祥,辞旧的酒杯依然承载着太多的凝重,忧伤与悲戚。
2020/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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