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时的姐弟三人因为因为一场悲剧而分,中年时又因另一场悲剧而聚,三人的成长也是同“孤独的无声厮杀与和解”。对尤勒斯来说,这两大事件是实实在在的毒打。可又是什么让他能够做到“擦了擦衬衫上的泥污”之后说:“我准备好了。”?
老大丽兹随性洒脱,嗑药、堕胎宣告着生命此时不挥霍,更待何时?
有时我不得不相信,世上真有不知道自己会死的人存在。
老二马蒂则小心翼翼地生活,最后成为一名大学教师。
尤勒斯,本书的叙事人物,则有一颗极其敏感丰富的内心。无论在人生的哪一个阶段,他都在幻想着如果父母没有过早离世,自己会有怎样的生活?如果当时没有跟心上人阿尔瓦赌气,又会怎样?中年时他后悔着,青年时期的他们谈话总是避免谈重要的事情,只是隔靴搔痒:
我们站在对方心灵的门槛上,没有再问更多问题。
然后又觉悟着:
如果不想一辈子追逐一个魅影,就必须给这段故事画上一个句号。
后来又绝望着:
我多年来潜藏心底的希望彻底宣告破灭。
但所幸阿尔瓦还是信守了那个随意但又潜在双方心底最深处的约定:
要是我三十岁的时候还没孩子,而且你也没有的话……你会是个好父亲的,这一点我很肯定。
尤勒斯有着拥有了这一切之后的释然,
我一直害怕变老,但一想到四十年后还能跟她厮守在一起,我便安心不少。
但意外还是来临了,阿尔瓦的查出血癌和几年后的复发,让尤勒斯再次感到被命运扼住了喉咙。人到中年的,生命快走到尽头的阿尔瓦和看着爱人生命快走到尽头的尤勒斯再次站在一个更高的高度去看待人生。
生活不是零和游戏,它不欠任何人任何东西,该发生的事情总会发生。它有时候是那么公平,让一切都有了意义,有时候却是那么不公,令人不禁怀疑一切。我扯下命运的面具,却只看到了意外和巧合。
问题是,有什么是无法改变的?什么是你身上不曾改变的东西?无论人生何去何从,什么是不从改变的?到底有没有能够超越一切的东西?
我坚信,人必须逼迫自己,才会有所创造;幻想可以改变,意志却不能转移。真正的天赋在于意志。
阿尔瓦就是一个离开熟悉的一切,突破表层现象的女人。细想,她也是在追寻着麦卡勒斯《心是孤独的猎手》里的主人翁的生活,个人认为她与米克其实很像,都过着双重人生。她生活在“外室”,有正常人的七情六欲,过着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但同时在孜孜不倦地打造自己的“内室”,因为崇拜嫁给自己年少时喜欢的作家,一直为自己的理智在做事,在化疗期间继续博士论文,喜欢夜晚独自漫游,向懂她一切的尤勒斯诉说自己的想法:
尤勒斯,你听我说,有些事情是没有答案的……我们人活在世上,注定孤立无援。要是每一声祈祷都能得到倾听,要是确信生命将在死后延续,那我们还要过现世的生活呢?我们早该上天堂去了。你可知道有句谚语: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也是一个道理。上帝想让我们学会照顾自己。他没有给我们鱼,没有倾听我们的所有祷告,但他的确在关注我们,看着我们在人世间与疾病、不公死亡和痛苦做抗争。生活的目就是学会打鱼的本领。
她皱了皱眉头,说:“比如说, 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受到周围环境、父母、命运、教育和其他偶然经历的影响,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想当然地认为:‘我就是这样的。’但这其实只是表面现象,只是人的第一层自我。她坐到我桌上,继续说道,“要找到真正的自我,就必须质疑一个 人从出生起遇到的一切,还必须付出失去某些东西的代价。因为一个人只有在痛苦之中才能明白什么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只有在破碎之中,人才能认识自己。
所以单单人物来讲,我认为阿尔瓦是生命短暂但最闪亮的人物。她身上展示着一种很完美又现实的现代女性思想和行动。尤勒斯很专一,性格有点像《半个喜剧》中的孙同,但没有孙同的来自工作和父母的强力束缚。他的叙述,让读者沉浸在隐隐的悲痛中,同时又体会到不管是怎样的生活方式,内心存在着什么信条,存在着什么无法改变的东西,孤独感是挥之不去的,但因为又因为有一些痕迹、有一些回忆,有一些刻骨铭心的爱与痛,所以怎么说,生活还是值得尽力一试,所以我们都应该像尤勒斯一样,对自己说:我准备好了。
“时间不会直线行进,回忆更是如此。人们总是更容易回忆起曾带来更多感触的事情。比如圣诞节,人们总会觉得上一个圣诞节仿佛才过去不久,其实它已经过去十二个月了。六个月前的夏天其实更近,但感觉却仿佛更遥远。与当前情感联系更为紧密的回忆往往会抄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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