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写下这个题目的时候，我才忽然意识到这是龙应台老师的一本书名，不过我并不打算修改了，因为这是我在2019年六一儿童节送给两个孩子的一份礼物，真的希望两个小家伙可以慢慢来，慢慢地长大。
昨天晚上在南宁东站等车的时候，肯德基店外坐了四个十来岁的女孩，有的手里拿着个冰激淋，当我们在打量她们的时候，她们也在打量着我们，而且彼此之间还在笑呵呵地聊着，“你看，这些大人在看我们呢。”我笑了笑，说“你们这是在过节吗？”，几个女孩站起来，哈哈笑着说“是啊，我们在过儿童节。”然后就羞赧地跑开了。
如果你的童年没有儿时的伙伴，那你的童年一定是孤单的；如果你的童年没有故乡的蓝天白云，那你的童年一定是灰色的。
我们（我们家哥俩儿，我排行老大）那时候也是十来岁的样子，然后跟了三大爷家的一个哥哥，还有他的一个妹妹，一行四人跑到西山去摘山杏。其实西山的山杏都是野杏并不好吃，承包荒山的人种植山杏并不是为了卖杏，而是为了取山杏的杏核，我们当地当年一些做杏仁露的企业，大量收购山杏核，因为要的是杏核所以这种山杏并不好吃，有一种青涩的苦感。也不知道我们四个人谁提出的要去西山摘山杏吃，首先从村子走到西山至少要四五里路，对于年幼的我们来说这是一段并不算太近的距离，而且还要趟过一条大河，河上并没有桥只能挽起裤腿趟过河去；其次，山杏是人家种的自然是不能让人随便取采摘的，我们其实就是去偷。
至于我们是怎么趟过小河爬山西山的，诸多细节都已经记不太清了，只有一件事情刻骨铭心永生难忘。每个人刚摘下一两个野山杏，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真的很苦很涩很难吃，还没来得及抱怨呢，山坡下就传来一声大吼“你们干什么呢？”大哥说“完了，看山的人发现我们偷杏了。”“那怎么办？”“赶紧跑啊！”我们四个小孩当下撒开脚丫子就开始往山下跑，看山的人大吼道“你们给我站住”，然后在后面对我们四个穷追不舍。从山上跑到山下是一段非常艰难的路线，爬过山的人都知道“上山容易下山难的道理”，由于惯性作用本来下山的速度就很快，还得躲避山路上的石头灌木，沟沟坎坎，等我们跑到山脚下大河套边的时候，弟弟妹妹们喊“真的跑不动了，腿都要断了。”大哥说“赶紧的，看山的要追上来了。”话音未落，一个黑脸的汉子手拿一把皮鞭气喘吁吁地来到了我们的面前，“啪”地一声鞭子在空中抽出了清脆的响声，恶狠狠地问“谁让你们偷我的杏儿？”
弟弟妹妹早就已经吓得哭成了一片，我们赶紧给人家又作揖又下跪地求饶，小小的年纪第一次内心里产生了叫做“恐惧”的东西。忽然，我觉得要说点什么，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就边哭边可怜兮兮地说“大哥，饶了我们吧，我们是第一次初犯。”“我们也没摘几个山杏，我们都还给你。”然后大家就纷纷把身上的口袋翻个遍，七个八拇指肚大小青涩的山杏滚落在河边的沙滩上了。
黑脸汉子恶狠狠地批评了我们一顿，虽然皮鞭在空中抽的山响，并没有真的打到每个人的身上，一个一个问我们说“下次还敢不敢来偷杏了。”我们一个个怯生生地回答“再也不敢了。”“大点声！”“再也不敢了！”折腾了我们十几分钟才放我们走，那十几分钟简直是度日如年，永生难忘，晚上回到家里，我们四个小孩谁都没敢跟家里人提一句，已经被黑脸汉子收拾了一顿，没必要再被爹妈收拾一顿，我们年纪虽然小却不至于傻到那种地步。
现在想想，黑脸汉子并没有真的要打我们，他只是故意煞有介事地吓唬我们而已，他也没必要为了几个山杏蛋子气喘吁吁地追了我们一路，或许他是一个人看山久了想找点乐子，又或者他觉得教育一下偷东西的孩子终归是一件好事，我们的乡下民风是相当朴素的，不管谁家的孩子看见了该帮就帮该教育就教育一下。我现在的大脑中就有这样一副画面，看山人拿着皮鞭慢悠悠地回到山上，靠着一棵山杏树坐下来，然后点燃一支烟，看看山下河边几个刚刚被他训斥过的孩子卷起裤腿提着裤腰趟过大河套，然后四个黑点越走越远越来越小，再看看西边山头即将落下去的夕阳，一片霞光温暖而不舍地渐渐变暗，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的笑容。不管看山人是怎么样的一种想法，反正我们幼小的心灵受到了震颤，偷东西是不对的，偷东西一旦被发现了就会付出惨痛的代价，从此我们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地做好孩子。
童年的时光是快乐的，我本来想再加上“短暂”两个字，可是那个时候我们并没有觉得短暂，反而渴望长大，长大了就可以做很多大人能做的事情。偷山杏并不是我们童年生活常有的事儿，只偷过一次结果还被看山人给抓住了，当时的恐惧现在的释然，想想都是特别值得写下来的一件乐事。
下河摸鱼倒是常有的事情，大人很难理解为什么摸鱼这件事情可以带给小孩子那么多的快乐，就像每次我在家儿子总会让我跟他拿着网兜去河边捕鱼一样，他会为了一条小到只有一厘米长的小鱼苗而高兴上半天。虽然我们在很小的时候都干过这种事儿，但是当初的那份快乐，现在不管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或许在一个小孩子的眼里，下河摸鱼并且摸到鱼了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当你挑战一件对你来说很有挑战的事情，并且取得了成功，你的骨子里就会有一种天下老子第一，凡事尽在掌控的成就感。
我的家乡有山有水有树林，这样写很有点赵本山乡村爱情歌词的感觉，不过事实的确如此，仁者乐山，智者乐水，不管是山是水对于小孩子来说都有无穷尽的快乐。上山采蘑菇砍柴火追兔子下河洗澡摸鱼，那些时光常常让你记忆深刻，所谓的家乡其实就是生活中的经历在你的记忆中留下的那些痕迹。春天的时候，我们来到小河边，只有一米多宽的小河水深也就刚刚没脚背，细水静流，河水清澈见底，水里的石头、水草、烂泥一清二楚一目了然，当然我们更喜欢看到的是那些小鱼小虾。看到一群小小的鱼儿欢快地在水里游来游去，我们就静悄悄地打着手势卷起裤脚，蹑手蹑脚地站在了河水里，弯腰，瞄准目标，手在空中划出一个括号的形状来，慢慢地穿过水面向小鱼群靠拢，那时候四野里一片静悄悄的，阳光温暖，只有微风吹拂着，河边的草叶微微动了一下，象呼吸那样轻软而舒缓。括号越来越小，马上就要把小鱼群包围在我的手掌之中了，那些小鱼就像预谋了很久的样子，忽然一个冲刺的速度钻到了水草丛里，那一刻我的手掌也快速聚拢，搅起了河底的泥沙，河水浑做一团，两手空空，一片叹息。几分钟以后，泥沙退去水质清澈，那几条小鱼又骄傲地从水草里游了出来，我们都认为这些鱼儿是故意在向我们发出挑战的信号，于是再次合拢手掌再次搅起泥沙再次一片叹息。为了这几条小鱼，我们可以用上整个上午的时光，反正那时候也没其他事情可干，我们没有手机没有WiFI,也没有熊大熊二光头强小猪佩奇喜洋洋。
下河摸鱼大多数时候都是铩羽而归，回家的原因要么是因为裤腿湿透了，要么是听到有人在村里喊“回来吃饭了”，当然，也有更夸张的时候是一不小心一个屁股坐到了水里，全身上下都湿透了，遇到这种情况总不免要被妈妈唠叨几句的。阳光灿烂的日子，幸运的我们捉到了几条小鱼，不管是谁捉到的，见者有份，每个人都能分到一两条小鱼。我们并没有精美的鱼缸，有时候在田边地头发现了一个玻璃汽水瓶子，输液用的药水瓶子，偶尔也能碰到一两个罐头瓶子，把瓶子洗净了，装半瓶子水，看着小鱼在瓶子里游来游去，我们便去河里拔一两棵水草，感觉自己做出了一个艺术品。细口径的瓶子总是担心氧气不够，就自作主张地把瓶子上面的口径部分拿石头敲掉留瓶子的下半个瓶身，又没有专业的切割工具只能用石头来敲碎，常常很不容易找到的一个玻璃瓶被敲得七零八碎，最后只能拿一个塑料袋将小鱼运回家。抓鱼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儿，给鱼儿做一个鱼缸同样不容易，这个过程又要耗去一两个小时的时光，而且常常都以失败而告终。
即使以失败告终我们下一次依然会去尝试，反正结果对我们来说并不重要，好不容易抓到的鱼放到家里连一个晚上的时间都不到，我们就对这些小鱼失去了兴趣。童年的快乐是做任何一件事情都想要一个美好的结果，而且很享受做这件事情的过程，等事情有了结果以后我们就去做下一件事情，根本没想过要拥有什么或者享受什么。
我想，让我的孩子们慢慢长大，春光里带你们去放风筝，夏日里带你们去游泳，秋天里带你们去踢足球，冬天里带你们去滑雪。岁月静好，享受当下的每一天，不管是对孩子还是对我们自己来说，都应该不急不躁从容淡定。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