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时常想,我不想再伪装一个情绪稳稳当当的老好人了,我想随时发疯,我可以肆意的因为意见不同而与别人痛快的争吵而不是假装赞同别人的想法,我可以不用顾忌面子和职级畅快的表达我最诚实的看法,我可以随时撇下身上一切社会责任而独自寻乐,但是不行,心软和良心谴责的枷锁捆绑着我,发疯会伤害到身边的人,而我会因此而后悔。
现在的人确实变了,职场人和年轻人都变了,以前热血沸腾的口号“杀不死我的终将使我更强大”也变成了“杀不死我的,你为什么不把我杀死”。和谐稳定的社会,只要想办法有稍许的劳动就已经不会被穿衣吃饭所困扰的时代,滋生出不再需要打鸡血努力劳动才能过活的青年人,躺平,享乐,啃老,退缩,以自我为中心,并且,轻量的劳动不会造成身体上的疲惫,那就会有更多的空闲去进行大量的脑部活动,选择过多,想法过多,互联网传导的信息过多,可是行动力却远远跟不上,深夜的胡思乱想往往无法停止,直至抑郁。
听到枕边的人都已经熟睡了,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整个宇宙都安静下来,绷紧了一整天的弦终于不堪重负的扯断了,你听见大脑“嗡”的一声响,接着鼻子一酸,接着,黄豆般的眼泪珠一颗一颗不停的连线串的滚落了下来,怕惊醒身边的人,僵硬地保持着一个固定的姿势,尽量控制住止不住抖动的身体,任凭泪珠划过脸颊流进耳窝最后滚落到枕头上,“啪嗒”,“啪嗒”,“啪嗒”,声音沉重的带有回音,如果枕头可以拟人化,它应该是最清楚你多少次会像这样在深夜里痛苦的压抑的痛哭,它应该会忍不住的心疼的起来抱抱你吧。
你试图刷手机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做不到,委屈和伤心并没有停止,眼泪也没有停止,你放下手机盯着天花板,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什么也别想,你很平静,焦虑会结束的,事情会解决的,可僵硬的身体和木讷的眼神骗不了你的大脑,“啪嗒”,“啪嗒”,“啪嗒”,眼泪还是一颗接一颗的滚落,鼻子已经因为哭泣而堵塞通不了气了,你张着嘴巴大口的呼吸,依然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渐渐地,到了夜的后半段,情绪已经把身体折磨的筋疲力尽了,闭上眼睛,眼泪从眼缝里满溢出来,你妥协了,就让眼泪兀自的流吧,疲惫的身体终究抗争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头歪在湿漉漉的枕头上睡着了,这一下,世界终于归于平静了,自我拉扯终于结束了。
恐慌已经不仅仅是来自于情绪本身了,你会想很多,我是真的病了吧,我需要去看看医生吃药吗,那我的家人怎么办,那我的工作怎么办,别人会怎么看我。这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害怕中带着不安带着愧疚带着绝望。有人把抑郁比做一口黝黑深井,有人试图攀着光滑的井壁爬出去然而是徒劳,有人已经放弃了挣扎沉默在井底任凭被黑暗吞没,但如果时机恰当,一束光打进来,你会发现旁边的一个小通道,从那里可以走出去,但你身上仿佛是被栓了一根无形的线丝,哪怕你已经身处光明中阳光下,那根丝线随时将你拉扯回深井中,你曾经因为自己的好转而欣喜,仅仅两个月又被触发崩溃,好像被自己的情绪判了一辈子的无期徒刑,无助,绝望。
小崽慢慢长大了,却越来越不希望他长大了,他渐渐能看懂成年人的脸色了,他能共情成年人的复杂情绪了,我悲观的以为,这将是他经历人生磨难的开始。
早晨,按时起床,用粉饼遮一遮臃肿的眼睛和惨烈的黑眼圈,描眉,涂个明艳的口红,把头发服服帖帖的盘到脑后,出门,悄无声息的融入上班大军,很好,虽然面无表情,但今天又是一个平凡的情绪稳定的成年人,没有人觉察出任何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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