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的名字来自四蹄踏雪,但更多时候我只叫她猫,前面加一个定语。
雪刚来我家的时候,十分怕生,见到人就往桌下躲。唯一能摸她的时候就只有在她埋头吃饭的时候,其他时间她都是认真地“张牙舞爪”。尽管已经被她抓了好多次了,但我还是像飞蛾扑火那样,会很兴奋地去摸她去抱她。作为老幺,我很高兴在家里有一个辈份比我还小的存在,所以我一直把带好她作为自己的责任。经常会以对待后辈的口吻跟她聊天,出门的时候叮嘱她在家要乖乖的,她不肯吃饭时会催促她快点吃饭。人家说猫是高冷的,现在想来,当时我投注的热情,估计在雪眼里,我就是一个大傻X而已。我的热情,一点也融化不了雪的高冷。
我和雪的僵局稍稍有个突破口是在一个雨天,中午放学回家的我看到雪蜷缩成一团蹲在家的大门口旁边,鼻子已经破皮出血了。她这落魄的样子,真把我吓到了。我赶紧把她抱起来,开门上楼,然后给她的鼻子涂上药油。我扭头发现窗口是打开的才知道,大概这家伙是在玩耍的时候不小心从二楼掉下一楼了。我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淘气犯错的孩子,微微一笑然后拿着药油轻轻地涂到她鼻子上。而她只是因为刺激稍稍颤了一下,一直保持着蜷缩一团的样子,没有任何要抓要咬的动作。她这彻头彻尾的温顺反而让我怀疑是不是抱了别人的猫回来了。但过了两天后,雪那高冷的姿态又回复了,依旧碰一下她就张牙舞爪,而我呢还是热脸贴到冷屁股上。我想我俩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痛的家伙。
到冬天的时候,家里的椅子都铺上绵垫子。雪很喜欢在座椅上的绵垫子上睡觉,但因为到冬天雪开始脱毛了,所以她总是被爸妈赶走。有一天当我在坐着看电视的时候,雪反常地过来蹭我的脚。这家伙少有的乖巧让我很开心,于是我把她抱到我怀里。可是刚放下她,她就开始调整姿势,然后用两个前爪在我大腿上按来按去,企图把那些顶着她的肉按平——完全是把我大腿当窝了。差不多了,她就蜷成一团,然后打呼噜了。一次生,两次熟,接下来都不用我抱了,当雪发现我是在坐着的,她就会自己跳上来了。可能雪只把我的大腿当一个睡觉的地方,但是每次看着她在我自己的怀里睡觉我都会倍感幸福。起码这是雪认同我的一种方式吧。动物就是那么纯真,不认同的就不认同,一旦认同了就基本不会变了。初中毕业后,我在家里的时间就越发变得少了,但是雪跳到我大腿睡觉的习惯却没有因为我们见面少了而改变,虽说她还是一样地会对我张牙舞爪。
大学毕业后,我回家的次数更少了,但每次回来,就在开门的一瞬间,总能看到雪已经在楼梯口好像一个迎宾那样看着我,然后伴随着我的脚步上楼。上楼过程,我总是因为看她来迎接我很高兴地去抚摸她,而她,还是同样地张牙舞爪。因为回家次数少,每次抚摸她的时候,我总会多出一份惺惺相惜的怜悯。
后来,家里迎来了新成员,我的外甥。 外甥比较胆小和雪刚来的时候一样怕生,看到雪也躲着老远。只是小孩子的怕生,只要引导正确,很快就会熟悉。大概因为每天都看到雪,小外甥的好奇很快就促使他试着和雪接触。在他们接触的过程,我似乎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只是不巧的是,这种可能性偏偏往最坏的方向发展,因为在猫与外甥之间,出现了我爸妈的干涉,每次雪与外甥开始接近的时候,爸妈会迅速地把雪赶走,理由是雪身上可能会有寄生虫。一来二往,当有一天我发现外甥学会了像爸妈那样的动作去赶雪,我感觉到,雪在家里终究会变成小孩的附属甚至累赘;再后来,家里又迎来一位新成员,我的侄子。小孩子跟动物之间总是让人又怕又舒心,而雪在这方面,似乎一直都很小心。
隔了一个月回家,雪的脖子上带了一个跳蚤圈。妈说她身上有跳蚤,让人身上很痒,而且侄子身上也起红点。那天中午看着雪吃饭的时候,我突然想,雪在家都有十来年了,现在应该算老猫了,假如有一天她老死了,家里没了她的影子会变得怎样?但后面我自己也不敢想象。不敢想象开门没有她来迎接,不敢想象自己失去爱护有加的她是什么样的体验,不敢想象家里没有她喵喵叫的安静。
一个星期后的周末,午饭过后,我习惯性地问我妈说,拿什么来喂猫?妈突然怯生生地说,猫送去杀了。然后她怕我生气,解释了很多。我只说了“哦”一个字,沉默地听她解释着。心里想着却是,果不其然。现在长大了,我无法再像小时候妈妈吓呼我说要把雪送走时的又哭又闹。相反,事已至此,。平时帮哥哥带小孩的她估计都已经够折腾了,如果我再发脾气,大概她会愧疚得连中午觉也睡不好。我平静地说一句,那就这样吧。只是后面每每看到关于猫的信息时,心里总会泛起阵阵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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