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随着1976年生于湖北省钟祥市石牌镇横店村的诗人余秀华,在诗刊发表组诗《在打谷场上赶鸡》,她迅速在国内爆红,这对于沉寂已久的诗坛无疑是燃起了一把熊熊烈火!
之后的几年围绕着余秀华,争议从未停歇!余秀华的诗人身份一直处于毁誉参半的状态!
有人说她的成功属于偶然,是借助了“脑瘫诗人”标签进行的一次炒作,实际水平远未达到国内一流诗人的水平!这样的评价是有失公允的,是带有色眼镜来看人,主观色彩太过强烈!
一位诗人是要靠作品来说话的,而不是靠什么绯闻舆论,我们完全可以避开网传的风言风语,去翻开那一本本散发油墨香味的诗集,去走近一个诗人的内心,走近她情感中的风起云涌波澜壮阔!
《我们爱过又忘记》是新星出版社于2016年5月出版,已是余秀华的第3本诗集,我之所以没去买前两本,是因为觉得前两本诗集中比较优秀的诗歌已为大众所熟知,再去解析也不过是炒一盘冷饭而已!
众所周知,余秀华因出生时倒产、缺氧而造成脑瘫,使其行动不便,说起话来口齿不清。高中毕业后,余秀华赋闲在家,2009年,余秀华正式开始写诗,算起来已有13年之久,截至2015年1月,余秀华已写了2000多首诗,且屡屡获奖。她的勤奋有目共睹,才华横溢世所共知!
《我们爱过又忘记》是关于爱的,又不仅限于恋人间的倾诉和痴念!从这里可以看到余秀华的写作范畴,比之前更宽泛灵动了,里面有好多是写亲人朋友的篇幅,热烈且真挚,让人很是喜爱!
如这首《致刘年》:
燕子翻飞。像是故意背了红桥的光
灰翅膀里
把故乡放得那么好
微风吹来
浮动这虚设他乡的良辰
我的影子被碎在水面
总要去陌生的地方遇见陌生的人
还要遇见巨大的
空旷
我怎么能告诉你
我在这巨大的空旷里想起你
而低声哭泣
还有这首《异乡》
枯黄的,向日葵,河流,太阳
天空也是黄的
我要在这里安身立命,安身立命啊
谁让我典当了故乡,祠堂,坟墓?一圈又一圈
像绕着一座山,进不去
也出不来
那些匍匐的影子,包括我的
从来都捡不起
一个人浩荡的哭泣
最后是粉尘
在这绝望的渺小和轻薄里
我想多死一次
最深的绝望,恰巧是希望之所在!一个被爱加持的灵魂,注定形只影单,不为世俗所包容!诗人不会轻易就低垂那高昂的头颅,她不屑,更不愿!
还有写给自己的《淡淡,如一圈月晕——“余秀华”》:
如喊魂一般,在黄昏里,喊出
一个名字
这不牢靠的姓氏和肉身
在旷野里隐匿多深
在横店村,我具有狗的属性
对横店的方言
顺从,对自己名字抵抗
如何让自己嵌进这单薄的风俗
嵌进这锈迹斑斑
的姓氏。和这姓氏圈出的祖国
如呼喊一朵云
让它从天空落地为水
这为了忘记自己
是谁的多此一举
被夜色掩埋得干净
如同夜色
掩埋我
在这里不得不说一下,在这本诗集中,女诗人惊人的想象力得以完美展示,诗是想象的艺术,把思想具象化,借助意象渲染出自己或喜或忧的情绪,这是诗人之所以是诗人的看家本领!
余秀华的诗感情很成熟,有放有收,一叹三咏让人读之噫吁!从余秀华和她类似的人身上就可以看出,才华是不讲道理的,它不会因为你出身名家博览群书就给你多一分,也不会因为你出身底层只能辗转打工就少给你一分。
从心灵里发出的句子,和那种经过训练的,样样四平八稳的句子放在一起,人人都能看出前者流淌的灵气,那是无数人穷极一生追求不到的境界。
到这个时候, 有些冷了
屋后的一块麦地注定失眠
还有布谷的叫声
甩开绿色的袖子
反复重复泥 土的消息
如果踩着潮汐
抵达花瓣飘零的月亮
我的梦呓和乡音
也会在你的怀里落地生根
到这个时候, 的确是冷了
直接的抒情可以温暖我吗, 你
冷冷的眼神被
我注视
一张油画之外, 涨高的河流奔出村庄 摸索进你的省份
最终陷入你田头没有融化的雪
北方是一幅水墨画, 包括
去年未黄的麦子
一路接近你的名字, 山一程水一程
想你今夜收起诗稿, 点燃炭火
我们借一壶浊酒暖身
只看五谷, 不看风月
一一《雨从午后开始下 —— 回应, 献给亚地》
余秀华的诗很有画面感,善于捕捉生活的细微之处,组织文字能力应该得益于对古典文学的热爱!看似粗放的感情之下,其实藏着一颗易疼、容易落泪的心!她的直爽和洒脱是这个诗坛所独有的,她的诗绝不会为逢迎他人而作,她的横空出世,是她自己的幸运,也是诗坛之幸!
余秀华自己曾说:“把最好的光阴攥在手心里,我知道,我去了远方,能够再回来,就会离自己更近。”
极力推荐她的《诗刊》编辑刘年对余秀华诗歌评价她:
“她的诗,放在中国女诗人的诗歌中,就像把杀人犯放在一群大家闺秀里一样醒目——别人都穿戴整齐、涂着脂粉、喷着香水,白纸黑字,闻不出一点汗味,唯独她烟熏火燎、泥沙俱下,字与字之间,还有明显的血污。”
对呀!诗人余秀华绝不是什么大家闺秀文化精英,她只是她自己:一个来自湖北省钟祥市石牌镇横店村敢于发出自己声音的普通农妇,是诗歌拯救了她,不至于让她湮灭于屑琐和荒谬中!比起大多数畏首畏尾的人,她活出了自己的精彩!
人们喜欢纯净而美好的事物,而这些都在余秀华的诗歌中找到皈依。余秀华写爱情的飘渺美丽,写亲情的坚韧朴素,写底层人民的顽强和执着,读她的诗就像是在做一场奇妙的梦,感受着生命的律动和美好。
余秀华!一个爱恨分明、活得比大多数女人通透的女人,对于之后,我们期待会有更好的诗歌作品,搅起诗坛一场飓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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