壶口游记
去壶口,已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我们早早地坐了车,一路不停地开,至中午也才到了黄陵,拜拜陵,吃吃饭,便立刻起行。下半晌,便到了壶口。壶口在宜川,一路的高山大梁,车在黄土高原上迂回地绕行,山道窄,尘土飞扬,轮子有时避免不了的颠簸,低岭高凹。也许正是这粗犷便成就了壶口的大美。
下了河滩,站在河心。黄河的水向上游望去,宽阔而平整,一河的水,像一面宽大的毯子,无边无际的向四面延伸开去。排排的黄浪,像是前进的步兵,千军万马正踩着整齐的鼓点子齐刷刷向你飞奔而来,我不由得弓下身子,双手掬起一瓢和满泥沙的水来。
脚下便是壶口,震天的怒吼,迸溅的,黄浪怒卷着飞奔冲向前去,一团团的水花扭成一团,又拼命的厮杀,摔开命去,击打在石头上,卷起堆堆地碎雪。无数的水花碎成片片的水雾,迸射起来,四散开去,阳光穿过,一道绚丽的七色彩虹,一霎间都拢聚在这窄窄的口子里,壶口像个神秘的大洞,发出无边无尽的引力,黄河的巨流便向跌落了的千千万万块巨大的石头,推推搡搡,你追我赶,挤着,闹着,一齐跌落进着窄窄的龙槽里,发出隆隆,隆隆的回响。黄河是个美丽而健硕的俊男子,铁一样的臂膀,铁一样的腰肢,一舞起来,便是浑身的力量,没命了,豁出去了。这力量来回击打在左右的石壁,隆隆,隆隆,让你顿时觉得这声音充满了整个天地,你便觉得天地间只有如此的壶口占据了你的心灵。
我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呼吸屏住,凝神于这无边的伟大。只有仰视,只有敬礼。两岸是青色的山,细碎的水流没有被壶口尽情吸纳,便在河滩是蜿蜒流向远方,怪石如割,如丝如缕的水幕,石壁窟窟窍窍。夕阳流下,正是微风吹来,谷口由金黄而忽然一阵昏暗,白羊肚手巾的老汉汉,脸上泛出带血的青丝,山羊胡子在临风飘荡。铁马秋风,踏碎冰河的梦幻让人油然而生。
那晚,我们住在宜川,黄河岸边的小土窑洞里,距离壶口不远,在山顶,仰望星星的夜空,静谧的出奇。远处谷底的震吼,隆隆隆隆地回响在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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