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清晨,阳光清澈薄凉。
蔷薇把每个小区的铁栅栏延绵成花的墙。洁白,浅粉,深红……一朵接一朵地铺存着,像延绵不断的织锦。
道路的一侧绿树成荫的是谢幕不久的樱花。
花开的日子美好而富足,仿佛每天都在享受一场场盛宴。
最值得庆幸的是身边四季都有花开。
当腊梅和隆冬一起退场时,最早的花信却不是迎春花,光秃秃的山茱萸在铁青色的枝条率先吐出浅黄的米粒大的花簇。这是春天最初的色彩。
接着,玉兰树那些在深冬就开始萌发的浅灰的毛茸茸的花骨朵,一天比一天醒目,最后满树高举着待燃的白烛,突然在一个清晨哗然而放,满眼都是振翅欲飞的白鸽。一场冷雨,那肥厚洁白的或已经干瘪枯黄的花瓣,满地都是。
于是迎春花金灿灿的花枝开始随风摇曳,风渐渐暖和起来了。到了去公园赏梅的季节了。
但望见一丘一丘繁盛的怒放,每一棵树下都是拍照喧哗的男女老幼,便再也不愿意去了。
这时道旁园林里紫李成片成片地开放着,浅粉单薄的花朵有点杏花的味道,但早生的暗紫色的叶子抢了些花的颜色。比杏花就差了些。
碧桃深红的花朵,在蓝天下格外地鲜明,但终归不是儿时记忆中的桃花的姿容。不过有花的日子总让人愉悦。
一不留神四月将尽,樱花开始粉墨登场了。
出小区南门就是转折约两里路的樱花道,道尽头是一个被樱花树围绕的公园,公园里有几片成林的樱花。樱花开放的时节,周遭所有的景物顿时黯然失色。
樱花含苞的时间有些漫长,一天天看着那些萌动的小小花芽迟迟没有吐出像样的花苞,嫩叶却已经浅浅地长出,十天半个月还不止,眼看就要等不及了,一个夜雨初晴的清晨不经意走出门去,所有的樱花树好像约好的一起绽放了。马路两旁的道路涌动着绯色的云霞。
茫然无措地站到马路中央,发现自己俨然变成了一位高贵的君王,那些整齐盛装的樱花的仪仗队,正等待着隆重的检阅。顿感庄严肃穆,不觉泪湿眼眶。
沿着樱花大道一路走去,远远就望见花团锦簇的公园了。
樱花以粉红深红常见,女儿曾带我去看她学校附近的一株白樱,足有三四层楼那么高,像一不小心从碧蓝的天空里飘落凡尘的大团的白云。
樱花初放三五天之后,渐渐有零星的花瓣飘落,走在树下,微雨点点;再过两三天,微风过处,花雨纷纷;再往后,花瓣和着整朵的花一起簌簌坠落,捡起来一看,竟是两三朵一簇,仍鲜活地开着,握在手中不舍抛弃。索性捡整朵的装满衣袋,回去摆在花盆里,看她们渐渐成泥。
后来几天,整个人行道都铺上了厚厚的粉色花毯,令人无处落足。骤然一夜风雨,繁华尽谢,满树新绿。唯见路边的水洼里飘散着片片残红。
在樱花将尽之时,楼下园圃里的牡丹和芍药次第开放了。牡丹的花朵太大太沉了,常常垂着头随风倒伏,不几天就开谢了,叶子也有些精疲力竭的萎顿着。
一种单瓣的芍药,白的和紫红的,没有牡丹那般硕大繁复,热热闹闹地一开半个月,煞是让人喜欢。
与此同时,蔷薇已经占领了这个季节。
蔷薇开得当然没有樱花那么惊世骇俗,但也挺郑重其事。从立春时节枯枝返青,它便一点点抽出嫩绿的枝叶重新攀上围墙,延伸着扩张着蓄积着,并不急于争春,她笃信自有她独享的季节。
如果这个美好的季节只有蔷薇,那就有些单调了,陪伴她的还有栀子花和月季。栀子花洁白幽香,但颇为清高,芳踪难觅。月季却随处可见。楼下的园圃就有好几株,附近的公园也有很多种。如果说樱花蔷薇开成片才有气势,月季单枝就可以如画。她的颜色非常丰富,除了深深浅浅的各种红色,白的黄的浅紫的也各有风韵。我比较中意白色和深粉,还有水红色也令人惊艳。
蔷薇热闹一段时间总是要谢的,而月季要从春末一直要开到深秋,这也是令人钟爱的原因吧。
从炎夏到金秋,白日红,木槿花孜孜不倦地延续着花季节,荷花当然是这时的主角,但附近没有大片的荷塘,没有机会领略十里荷塘的盛况。小区和公园的水塘也有,零零落落不成气势。倒是睡莲随处可见。
秋菊很少见,也没有令人心动的,开到后来就有些破败,令人不免悲秋。
北方的冬季连绿叶都难见,更不要说花了。若说雪花也是花的一种,这些年也委实少见了。
但也不能说冬天就无花可赏,如果入冬前在花市或网上买上一盆四季杜鹃,把她放在南窗的阳光里,只要勤浇水,密密匝匝的花朵就会不断喷涌而出,就像魔术师帽子里变出来的无穷无尽的戏法。
杜鹃是一种让人敬畏的花,她会从头年初秋开到次年仲夏,一直开到筋疲力尽为止。然后稍微缓一口气,熬过炎夏,夏末又开始冒出新的花骨朵来,秋来就又开始下一年的盛放,颇有一种鞠躬尽瘁的味道。
大红色有些红得发紫,白色的开久了有点萎靡,桃粉的最为新鲜养眼。
每天每天,花开花落。
如果一定要爱着点什么,那一定是花,以及花开时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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