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仍在酒店居住的陶叔叔是逗留候鸟中年龄最大的,30年生人,今年92岁,中等身材,稍显瘦,身体笔直,头发很多,戴一副黑框眼镜,除了眼睛看不清、看不远外,没有其它毛病,说起话来思路清晰,逻辑性很强,看起来以为只有七十多岁。阿姨小几岁,个子不高,身体也挺好,身材和人一样,眉清目秀,干干净净的,只是耳朵不好,与她说话要慢,或者由老先生转达,但阿姨的眼睛很好,他们两个无论如何何地,都是在一起的,非常正的互补。
陶叔叔说他的身体主要来自遗传,他大哥几年前95岁了还一个人从上海去苏州玩。自己也是不多吃,不愁事,睡眠好。
阿姨长的小巧玲珑,说话轻声细语的,我常开玩笑说她是小姑娘,每次见到打招呼时也称她为小姑娘,她每次都很高兴。
我经常把他们的照片发给家人和朋友看,猜一猜他们的年龄,但大多数都以为是七十多岁而已。
今年三月份时,他们出去超市买东西,阿姨在上出租车之前被路上的障碍物绊了一下,摔倒在地,导致左手臂骨折,吊了一个多月的吊带。期间安排一位管家带他们去医院换药,拍片,前前后后持续两个多月。六一的时候他们两位特地找到我,说能否让正在休假的管家也来参加聚会,说管家像他们孙女一样,车送车接,跑前跑后照顾他们,我说当然没问题。
这段时间从北海飞上海的航班总是被取消,之前是因为Y情,但解F之后情况仍然没有改变,于是他们的女儿就给他们买了从南宁飞回上海的机票。我问陶叔叔准备怎么去南宁,他说也是乘飞机,我说不可能的,北海到南宁没有航班的,他说有,都在手机上买了,只是被取消了,只能做高铁去了,我马仍然说不可能有这趟航班的,陶叔叔急了,我们打赌,他输了给我一百万,我输了只要给他一千就行了。我说赌就不打了,您还是留着一百万吧,他说没关系,一百万还是有的。我是从内心里不想让他难堪,和一位九十多岁老人打赌,赢了又如何?何况你是在北海几十年,什么情况都比他清楚,这个赌百分百赢也不能打。在我表示不与他打赌,陶叔叔拿出手机,找到了订票信息给我看,还真的有这个航班呢,我当时惊愕不已,马上打电话到机场问询处核实,结果确实有这个航班,是最近才开始的。
我赶紧调整自己的情绪,向老先生承认我错了。这件事又一次提醒自己,你知道的只是以前的,你不知道的不代表没有发生。正在发生的或即将到来的,这都是自己认知的范畴之外的。
前天早上陶叔叔阿姨从酒店离开,让他们的管家开车送到高铁站,嘱咐车站工作人员给予关照,送上去机场的出租车。
阿姨临走的时候,拉着我的手,两眼深情地望着我说,你对我们那么好,我们会想念你的。我知道,下半年可能来不了北海过冬了,按照他们这样的年纪,这很可能是我们之间的最后一次道别,也是永别了。一丝感伤袭来,有点哽咽。
人生的很多次告别,不经意间就成了永别。在基督的世界里,人都应该努力成为永生。在原子的世界,我们曾经来到过这个世界的人,永远都是在一起的,一刻也没有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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