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题 记 -
千余日，醉里挑灯看剑的日子，也许只是一种晓寒残梦。几十年后，或者仅仅是一片灯火阑珊……
但，在寒晓梦残时，这一段故事仍会坚执地存在，且将不停地延续……
纵然是再多的蓦然回首，寻过千百度的那人，仍将清真地立在灯火阑珊处！
—— 林清玄
- 这样就很好 -
如果就这样走到生命的尽头
我觉得很好
亲爱的朋友
有你们在我的身边
在我的心上
我安祥 平静 充满幸福
微笑着与你们告别
没有丝毫痛苦和遗憾
心率124 血压56/92
血象15000/Mm3 体温39.3℃
在夏至的前夜 我全身颤冷
两床棉被盖着
视力模糊 呼吸急促而粗重
肌肉筋骨疼痛
疼痛难忍
汗腺有一万个泉眼
最密集处在后脖
湿透了枕头 被褥
当然还有贴身衣服
我知道你们在和急诊室的医生
商量治疗方案
知道有人用棉球蘸着水
润我干裂的嘴唇
知道在为我擦汗
脖子后面 后背 腋下
还脱下我的袜子
搓着 我冰凉的双脚
护士在抽血 输液 反复地
量血压 体温 心电图
隔边又有急重病人来
医生 护士 家属
忙作一团
而我觉得很好
你们听不清我的话
我其实在说很好 你们回去吧
太晚了 零点 一两点了吧
我很好 我知道自己还死不了
我的心 多么欢快 多么舒张
但同时 我觉得死也无非如此
无非是心灵的激情飞扬
这样死了 就很好
肉体的难受免不了
精神愉悦 舒逸
安静而和祥
我们曾经多么
舒畅而快乐
多么会心默契 志同道合
完美无憾
此生已足矣
不仅有你们
亲爱的朋友
身边的心上的好朋友 小朋友
还有我亲爱的家人
知遇的尊长
彼此敬重的同事
还有无端恨我 嫉我 害我
恩将仇报口蜜腹剑的各色人等
我不怨他们，我早已原谅了他们
他们在怨恨中寻求快感
就像我在疼痛中咀嚼幸福
那是命运的安排，谁能
抗得过命运呢
就像现在的或以后的我
命运偏爱我太多
给予我如此丰富的人生
悲凄与悲壮 惊恐与惊艳
无奈与无悔 怒愤与怒放
如果有神 我要感谢神
如果有鬼 我要感谢鬼
我有两个世界
外在的和内心的
起伏跌宕 多姿多彩
如果今天或今后 我走了
驻我心间的朋友啊
你不要悲伤 更不要害怕
走了就走了 死了就死了
我是唯物论者
但我们的情谊确实如这
夏至的阳光炽烈 日久天长 真实不虚
那点点滴滴的回忆
多么美好舒欣
如果非要说灵魂可以不散
那么 我会幻化成一只鸡 一只犬
为你生蛋长肉 看家护院
我甚至会幻化成一匹马
一匹枣红色的健硕的蒙古马 载着
英俊优雅的你
在草原上飞奔
朋友啊
我是多么地舒乐开心
我的主人！
—— L z b
（2018-9-13 杭州 夜，初读）
- 自 题 -
我的内心住着两个自己，
一个18岁，
一个80岁。
我的内心住着两个自己，
一个像大男人一样强势，
一个像小女孩一样无助。
我的内心住着两个自己，
一个咆哮如雷，
一个温柔似水。
我的内心住着两个自己，
一个悲观至极，
一个乐观无比。
我的内心住着两个自己，
一个深爱着你，
一个深爱着自己。
2018-10-9
- 囚 -
你，
你以你的麻木不仁、伪善、如死般的沉寂
被我囚在微信的黑名单
终身监禁、永不翻身
连同囚禁的，是我残存的那点微怜的自尊
愿多年后，
被打入冷宫的你，终会被救赎
而彼时的你
不复此时的你
彼时的我
亦不是此时的我
彼此擦肩、静默
亦如不识
2018-10-11
- 你 -
有和煦的笑容，是你
有温暖的话语，是你
有阴凉的内心，是你
有冷漠的沉寂，是你
不说话的，是你
要做的，是你
又说不了，还是你
你中，究竟还有多少个你
什么简单、复杂
不过是借口
既然，曾经沧海还是沧海
既然，曾经巫山还是巫山
那么，请你决绝地拂开我这片云
复杂的不是我
而是你
对此，我都甘心沉默了
而你，突然振振有词了
什么功力、道行、参不透……
爱，不是参，不是较量，不是权衡
爱是悟，是懂，
是哭，是笑
是生，是死
是融合，是决裂！
2018-10-11
- 生 日 -
寒露凝霜秋已尽，萧疏残落剩半心。
明日重阳复登临，行思南山曾与今。
何须醍醐去灌顶，犹有半心问观音。
原是无情还有情？千百度后仍清真！
2018-10-16
- 重 阳 -
千色褪尽不复夏，疑是季节已入冬。
平添心境几度秋，逢人欢颜始如春。
风挟落叶沾满襟，此身已非去年心。
明年今日再登临，无牵无绊作轻盈！
2018-10-17
- 执 念 -
感觉，我们在一起经历了许多
可是，细想
其实什么都没发生……
2018-10-19
- 消 息 -
感觉很久了
没有你的消息
昨晚大家聚餐
郭主席过生日
席间突然有人说起你刚刚发了首悼诗
我赶紧打开微信去看
只是看看
点赞，肯定是不行
安慰，也不行，因为大家都沉默了
我也理应沉默
就当什么也不知道
就当这首诗我压根没看到
就像这样的季节，秋冬之交
大家都以为我还和以前一样
理智、聪慧、谈笑自如、能写会读……
却只有一个人知道
我是多么地幼稚、无知、莽撞、傻气……
也只有我一人知道
我正在患着一种隐形的感冒
外形完好无损
内里，高热、冰冷在交替
更多的时候是沉默……
而当有一天
你的消息，有或无，好或坏
于我，已引不起任何波澜
那么，我的这场感冒方告痊愈
但，依然恳请上苍佑你
往后余生，安康喜乐
这也是遥寄你葫芦的初衷
也恳请上苍佑我
让我赶紧好起来吧
还我理智与健康！
2018-10-19
- 冷风吹 -
秋
街头
夕阳中
冷风在吹
一个人走路
突然想念一人
忍不住笑出声来
黑色的口罩掩盖着
不用担心会被人发现
内心隐秘快乐属于自己
音响店传出渺远的歌声来
冷风吹冷风吹、你在思念谁
2018-10-21
- 年 龄 -
年龄于我
是尴尬的
生理的、心理的
完全不成正比
时常冲突、内战
又随时妥协、言和
生命的疮痍过早地呈现
致使，有意无意被驯化成大人的模样
理性、克制，淡漠，凉薄，甚至冷血
而躲在内心深处的那个小孩
忐忑、卑微、瑟缩，纯真、率直、莽撞
尤其在你面前
一会儿18岁，雀跃
一会儿80岁，沉寂
一会儿自负得翩翩欲飞
一会儿自卑得低到尘埃
我正努力将她俩各自打碎
然后一起调和
相加，再除以二
得出49岁
这是我理想中的年龄
也是你理想中的期待
但是，我不能确定，
这个年龄是否真的适合我？
什么年龄才真的适合我？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2018-10-23
- 三 见（一）-
一见
初冬
右玉
沉默
有歌声
二见
初秋
右玉
沉默
有骨头
三见
初秋
杭州
有西湖、莫干山
有说，有笑
有惆怅……
- 三 见（二）-
三见，三剑
一剑，伤眼
二剑，伤神
三剑，伤心
2018-10-24
- 棋 -
你
捏起一枚棋子
重新安置
举重若轻
其他棋子
阵脚纷纷错乱
举轻若重
2018-10-24
- 你的消息 -
秋风快过去了
最后一片叶子
颤颤巍巍守在枝头
倔强，傲然，瑟瑟
等待冬天
等待承接一些雪花
等待一场北风
以及风里你的消息
2018-10-25
- 镇 纸 -
一整天
我在读诗
手机作镇纸
读一会儿
写一会儿
看一会儿镇纸
想一会儿你
读的时候
三心二意，心猿意马
想的时候
一心一意，心无旁骛
2018-10-25
- 你的字 -
木心的诗
真好
可是毕竟
不如你的字好
诗的字，黑色
读罢，留在眼底
你的字，红色
看过，印在心里
诗的字
一板一眼，冷静冰凉，整齐划一
你的字
温柔体贴，舒缓俊朗，敦雅清逸
我忍不住揣想
这样纤细的笔触
该是出自怎样一颗细腻敏感的心
该是出自怎样一双小心翼翼的手
但是，我又不忍心多看
看久了
会迷失，会沉溺
会流泪
也会担心
担心它们会突然不翼而飞
真的，它们是那样的安静、妥帖
那样的不真实
像梦，像迷
像长了透明翅膀的轻盈翩然的鸢
让我不忍心翻看
真害怕，突然把它们惊得振翅高飞
一犹疑间
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2018-10-25
- 当 你 -
当你寂寞了，
我愿是你床畔的那本诗集，
默默无语，静候着你去轻轻翻阅
当你欣悦，
我愿是你手掌心温润的汗粒，
随着你激越的揉搓，渐渐蒸腾
当你平静了，
我愿是你书桌上铺呈开来的篆体碑文
或者，是那方漆黑沉淀的砚池
待你研磨、提笔、落下
当你又在路上，
我便是你腰际悬垂着的宝葫芦，
突兀，铿锵，柔和，调皮，莞尔
也作环佩叮当，伴你奔波，随你空忙
也欢快，也无奈
当你冥想，
我愿是垂滑在你鼻翼的镜框，
等待你一个不经意的手势，轻轻扶正
当你释然了
我便是案头静候的那盏红茶
已经微凉，却依旧渴望你轻轻啜起……
2018-11-3
- 预 感 -
冬天还没来，
心里的雪花却早已纷纷扬扬了
在无人问津的心之旷野，
洁白的雪地铺展绵延……
没有脚印，没有风声
什么都没有……
2018-11-3
- 逢 九 -
今年
是我的本命年
也是逢九年
三十六
古人有说法
逢好了，他年日后顺风和畅
逢不好，日后怕有劫难
这一整年
我也依古俗
着着实实俗了一回
也刻意地穿了红衣、红袜
一整年，平稳顺溜
别无他事
却在岁秋
逢了你
莽莽撞撞、痴痴傻傻
懵懵懂懂、疯疯癫癫
他年
我也终归像你
要迟暮，要沉寂
他年
回想今年
是否会感慨:
在人生泾渭分明的那个边界年
在没有老去却即将老去的年华里
逢了那样一个人
逢了那样一个自己！
2018-11-3
- 沉 默（一）-
不就是沉默吗
我也会
你从哪年开始沉默？
三年前？
50岁？
起于那场草木皆兵、风声鹤唳？
我从现在，此刻
起于你的沉默
起于36岁。
- 沉 默（二）-
曾经，以为
沉默是一种策略
以退为进，迂回向前
以守为攻，反败为胜
后来，始知
沉默是一种状态
无感无应，无拘无碍
无他无我，无欲无求
沉默，是沉默本身
2018-11-3
- 刻 意 -
无语，沉默
是刻意的留白
总让人不容忽视
戛然而止
不知所措
欲语还休
未完待续
2018-11-4
- 衰 老 -
衰老
往往是一季之后
一夜之后
像沉默
像无望
2018-11-4
- 右玉下雪了 -
还是在秋天的时候吧
那个清朗明媚的上午
你就问过我这样一个问题
右玉下雪了？
当时读了
忍俊不禁，啼笑皆非
其实，当时
我正在大闹情绪
但是，当看了这句
却再也生不起气来了
一个人偷偷笑了很久……
今天，
距立冬还有三天
却真的下雪了
伴着冷雨
也许，
从昨晚就开始下了
只是，我只能听到彻夜的雨声
却听不到雪声……
那些雪
来得悄无声息，走得也悄无声息
伴着雨，融于雨
没有人知道它们其实已经来过了
那些雪
只有夜知道
只有西风知道
或者北风……
今晨，送去孩子
一路走来，一路泥泞
阴冷，凄清
雨，细若游丝
雪，若有若无
这点雪，真的算不了什么
和心中纷纷扬扬的雪比起来
它们太小了，太微弱了
但，总有些雪，总是还在
留守原地，不肯离去……
那些雪，静静地、悄悄地
落在人迹罕至的幽辟之处
固执地不肯随风、随雨
固执地白着，袒露着……
在这个秋末的，清冷的上午
我只想轻轻地告诉你
右玉下雪了
真的下了……
2018-11-4
- 立 冬 -
立冬，无雪
雪，早在三天前就已经下过了
白日，无风
阳光稀薄，温润
延续着秋的熟悉，亲切
像你，像电话里的声音
夜里，在看不见的漆黑深处
寒流潜伏无声
蓄积待发，随时撞开冬之大门
迎接一场远方而来的大雪，荒寒，隔绝
像我，像电话戛然而止后无边的寂静……
立冬，一切井然有序
像步入季节的你
有条不紊，不急不缓
沉寂，缄默
自持，节制
立冬，街市依旧太平
像提前步入季节的我
按部就班的背后，那些寒潮，霜雪，冰冻……
无人知晓
立冬，无言，沉默
像你，把噤若寒蝉留给上一季的秋声
像我，把欲语还休留给下一季的春风
2018-11-7
- 秋与冬 -
一整个秋天
我都用来琢磨你了
一日如三秋呀
一整个冬天
我都用来给你写诗了
一冬如一日呀
2018-11-8
- 情 话 -
右玉下雪了？
不要总是在风里，
快回办公室，去喝茶、看书……
2018-11-8
- 十月初一 -
今日，寒衣节
一天，无你音讯
其实，我早已习惯了
不再情绪化
不会狂喜、至痛、失态、泪流
更不会喜怒无常
只是，心境再次陷入熟悉的空寂、萧寥
距离，产生美
距离，更产生距离
尽管，你我都努力了
但，不得不承认
距离真的会让人陌生、尴尬、无奈
你我，都是如此骄矜的人
距离，让我们更加如此
入夜，收到你的消息
上午回乡为父亲上坟，下午返朔开会，晚上再加班……
寥寥数语
听者心戚
彼时，我正牵着儿子的手
穿过街头，穿过沿路遍布蹲踞着的善男孝女
穿过他们面前的火苗，穿过被风吹散的烧了一半的冥钞……
穿过母亲的坟墓，穿过我的无力、无望，以及随时将至的沉沉暮年……
也穿过你父亲的坟墓，穿过你的青春与壮年，穿过你的无奈与无悔……
他日
如若相见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彼此交付此时此刻的遥遥相望、惺惺相惜
2018-11-8
- 意 念 -
陌生的城市
以培训的名义
入夜，四周皆寂
像无边无际的心之旷野
突然
电话想起
接起来，竟然是你
你说，你就在这座城市，刚刚来，来看我
现在就在我的窗外
我飞奔而下
狂喜、雀跃、难以置信……
其实，我知道，这一幕永远都不会发生
它只存在于我的意念中……
2018-11-8
-后 来-
后来
我总算学会了怎样写诗
后来
我却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后来
我不知道有没有后来……
2018-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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