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路上下着雨,雨很小,小的可怜。小明在饭馆吃饭,看着一个女孩,他好想走近她,问声好。然而并没有。他拿出手机,偷偷地给女孩拍了张照,然后给自己点了个炒鱿鱼饭,好吃不贵。小明独自走在路上,想着中午吃饭的情景。
小明不想回想那些不开心的。下午他走进老板办公室,老板在摸秘书,他想说他眼瞎了,什么都没看见。可是他呆住了十三秒,被老板炒了鱿鱼。明明工作地还不错,可小明却是那个倒霉的人。他总是梦见老板对他说“我给你加薪”,但他脑子里只回想着老板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你给我滚犊子”。小明现在独自走在路上。一只狗从他身边走过,停下来,看了看,叫了两声,抖了抖毛,然后颤抖着离开了。他好想摸摸那只狗,对它说,我这么可怕吗,想撒尿就撒。他觉得他现在就是狗,狗也许比他运气好。
雨点落在小明的睫毛上,他眨了眨眼睛,雨点从他睫毛弹开。睫毛很长,弯弯的。小明抬起头,继续走。前面有个背影,是个女孩,撑了把花伞。小明举起手臂,想召唤那个女孩,喉咙却像被鱼刺卡了。像是天意,女孩回眸,冲着他微笑。那一瞬间,小明的心融化了。一辆卡车经过,溅起的泥水落入小明微张着的口中,女孩并没有回头,刚才只是他的幻想。
小明过了几条马路,女孩还在他前面。小明并没有走回家的路,他完全没在想怎么回家。他一直在背后注视着女孩。一只狗从他身边走过,快步地慢慢靠近女孩。小明觉得,他不能比狗怂。他奔跑起来,左手摆,右手摆。刹那,仿佛时间缓慢了,小明还在奔跑,左手慢动作,右手慢动作。终于,女孩似乎意识到了,长发甩起来,丝丝柔顺地滑过肩膀,头慢慢地转过来。小明欣喜起来,他好想喊出来,时间更慢了,小明的动作慢慢、慢慢,然后静止了。接下来小明开始慢慢后退,依然左手慢动作,右手慢动作,然后变快,时光倒转,回到了起点。雨渐渐大了,一颗两颗三颗四颗连成线,滴落到小明的胸口,一阵透心凉。原来刚才只是一阵幻想。
小明走到路口,等红绿灯。一辆车从他眼前经过,第二辆车经过,然后接二连三地车来车往。透着车的间隙,女孩的背影若隐若现,小明好怕过了这盏灯,女孩便消失在他眼前。计时器显示还有两分钟,小明很担心,很焦急,他希望那个女孩可以停下来,等待他。小明想,再给我两分钟,我的记忆不再结成冰。他不能再懦弱了。终于,还有三秒。可是,此时女孩已经消失在他的视野里。小明犹豫了,他该不该往前走,还是就此死了这条心,回去呢。女孩消失在一个十字路口,小明的人生不缺十字路口,并且他总是选择了死路。
小明又呆住了二十二秒,想,算了吧,他注定跟那个女孩没有缘。他正想返身离开时,女孩消失的路口,又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个人渐渐地向小明走过来,身形渐渐清晰,瘦瘦的是个女孩,打了把花伞。小明开始激动起来,嘴巴开始抽搐,睫毛湿透了,不知道是雨点打的还是此刻他流泪了。但小明没有动,因为女孩突然停住了,距离他大概两百五十米,小明想,她不动,我不动。女孩突然蹲下来,小明的视线也往下移,他突然意识到,原来前方还有条狗。女孩在摸那只狗。狗似乎叫了两声,然后女孩转过身,狗踱着小步,跟着她走了。小明突然缓过神来,但他还在这个路口,绿灯变成了红灯。又一次,车来车往。这时,小明眼里的画面渐渐模糊了。
小明看着手机,他看着中午拍的女孩的照片,他觉得他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美丽的侧脸。小明已经呆住了好久,同事觉得他已经石化了。老板从他身后走来,甩给他一堆文件,对他说了一句什么话。小明突然回过神来,想到自己还在上班,他迅速收起手机。他惶恐地转头看了一眼老板,然后拿起文件,开始工作。刚才老板说了句什么,他想,应该不是“滚犊子”吧,毕竟老板是他二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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