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

今日，我从故乡奔向家长。对于在外多年的我来说，早已习惯。

天气还很冷，冀中平原的早春，棉衣还赖在身上不走。寒风铺面，毫无暖意。湘楚大地今日阴雨连绵，女儿的咳嗽声，我在千里之外都听的清清楚楚。这该死的天气，内心焦急的怒骂，这还是春天么？

可是，春天却真的来了，铁路两侧的杨树已经发芽，偶尔经过河边的柳树也嫩绿可见。冬小麦开始返青了。已经有人在地里给蛰伏了一冬的冬小麦苗肥，浇返青水了。

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的儿子，我却已经对这片黄土感到陌生，农时都一并淡忘。

丝丝春雨里，儿子牵着老牛走在前边，父亲掌犁跟在后头。就是这片土地，养大了爷爷，养大了父亲，也会养大儿子。土还是那片土，人却一茬一茬的老去。地头上埋着已经老去的爷爷。坟头已经开始长草了，一簇簇的开始返青，嫩芽已经冒头了。就像爷爷脸上笑出来的老皱纹，笑呵呵的看着后辈儿孙在自己劳作了一辈子的土地上继续耕种。

如果有一天也埋进这片土地里，也没有什么遗憾，看着儿子孙子继续在这片土地上出生成长，成熟老去，就像这地里的庄稼。一岁庄稼一辈人，喝一口妻子送到地头的稀粥，笑着看儿子把鸡蛋黄喂到妈妈的嘴里。随手把爷爷坟头上的枯草拔掉，叼着烟袋，跟爷爷聊两句家常。

春雨中，窝在地头的老牛正在反刍，儿子还在休息。春雨里，一辈辈人就这样成长，老去。

又是一年的早春，我这个土地里成长的孩子却已经离开土地十几年。更是从冀中走到了湘楚之地。我的孩子在另一片土地上长大，对于我熟悉的如同掌纹的故乡也就真成了她的“故乡”，陌生而熟悉。

上次回老家和老弟开玩笑，现在城里的墓地都要交物业费，到了年限就挖出来扔掉了。老弟说，你老了就回来吧，将来埋在咱家地头，就没事了。

老妈笑着说，对啊，埋在妈妈跟前，给爸妈暖脚。

突然，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