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骨于田横之岛”——当年,傅斯年先生随国民政府抵台,因同仁相邀,手写此短幅相赠,众人见之,顿生凄怆之情。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怎舍得这片热土,这英雄的故乡?
想起田横岛,想起田横。
田横之岛,位于山东即墨,秦末汉初,齐王田横为刘邦所败,率五百将士栖居于此,后刘邦称帝,召见田横,田横为了保全将士,独自前往,但不愿受辱,在临近洛阳时自刎。
想起德军军舰“斯佩伯爵号”指挥朗斯多夫。
二战时,德国装甲军舰“斯佩伯爵号”曾经是英军的噩梦,它在太平洋“勇猛果敢”“神出鬼没”(丘吉尔评价),多次重创英军。最终,在英国三艘军舰的围攻下寡不敌众而落败,但是英国想要俘获此舰,得到关键技术,并不打算击沉它。12月16日夜,军舰总指挥朗斯多夫做出了他的选择——他安排船员坐救生艇离开,而自己选择以身殉舰,战舰炸毁,自沉大海。
想起了巴蜀之地的巴蔓子。
战国中期,巴国有乱,将军巴蔓子请师于楚,许以三城。楚国出兵,战乱平息,但是巴国弱小,如再割城,百姓流离,国将不国;如不割城,背信弃义,为人不齿。巴蔓子的选择是自刎,“以头授楚使”。
其实,他们都有第二种选择,甚至是众望所归的选择,为了一世英名,为了民族大义,为了万世基业,率众冲锋,拼死一搏,惊天动地,青史留名。
但是他们偏偏选择了一条不一样的路——每个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好好活着,比任何蜗角虚名都重要!为了你能活着,我可以去死!我愿意用我的性命守护你们的生命!
什么“一将功成万骨枯”、什么“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士兵的性命凭什么比将领低贱,只能做成就一人基业的材料?
结果是,田横死讯传来,五百将士全部挥刀殉节。
结果是,“斯佩伯爵号”的船员疏散到阿根廷,其中三百人长期定居于此,其他人返回了德国,船员们毫发未损。
结果是,楚王叹曰:使吾得臣若蔓子,用城何为!用上卿之礼葬之。巴国得以保全,巴国人也得以安居。
你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甚至比我的生命更重要!
可惜有的人懂,有的人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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