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开学,祈福穿上洗得发白的蓝色布衫,手里拿着扫盲班的识字课本,走进土庙的教室里。四面土墙等着他,他念着墙上的标语,听见窗外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几个孩子趴在窗边窥探,他请孩子们进来坐下,抚摸着孩子们的头,仿佛一个老农民抚摸着刚抽出芽的麦苗。
“孩子们愿不愿意跟我学知识,学文化呀?”
“知识是什么?”一双好奇的眼睛,聚焦在他身上。
祈福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简单而又深奥的问题,“知识......看到我手上的这本书了吗?知识就在这里面。”孩子们仰着脸,盯着书,仿佛看着一个宝箱。祈福带着孩子们读起来,一个个单字都被念得铿锵有力,即使孩子们还不十分明白意义。
第二天,又多了些来围观的孩子,都被请进了教室。祈福念得慷慨激昂,像是朗诵一首诗,饱含情感。孩子们看着这么投入的老师,笑着模仿起来。第三天,第四天......持续了两个月,祈福和孩子们似乎沉浸在欢乐的海洋。天气已经十分寒冷了,教室里面跟外面没太多区别,孩子们冻得捂手剁脚,念字的时候蹦跳着,让身子暖和一下。
现在是冬闲的时候,大人们缩手缩脚地捂在被窝里,不愿管整天在外面瞎跑的娃儿们。时间悄悄地溜走了,娃儿们回到家念念有词,学的字像是被刻在石板上一样,家里仅有的农民识字课本都能诵读了。大人们这才知道娃儿们是去土庙了。持续两个多月,没人提学费的事,社员们就装糊涂,娃儿们愿意去就去,反正冬闲时不怕耽误挣工分。
祈福最近还找过队长好几次,没有粉笔、没有课本、没有写字本,请队长一定想想办法。队长望着祈福,一股无奈的神情。
“社员们还想不通,都拿不出钱。队上也没多余的钱啊。大家都勒紧裤腰过日子呢!”
“队长,我知道的。最起码要解决娃儿们课本的问题,你去教革委说说。”
队长以为祈福是来讨每月的补助,可没想到一开口都是学校和孩子们的事,心底很是敬佩他。队长三趟五趟跑县里,竟然也搞回来几盒粉笔和十来本书,让祈福激动不已。炉子和煤的事一直没解决,孩子们挤在破旧的教室里,依然充满欢声笑语,放佛围着一团知识的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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