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 风清扬 原创

                秃鹫    风清扬  原创

   

      在茫茫的非洲大草原上，一只腿部受伤的小象躺在那里，由于腿部受伤，它无法继续行走，象群只好抛弃了它。它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它饿得奄奄一息，干瘪的肚子微微地起伏着，努力地呼吸着空气。在它旁边不远的干枯的树叉上，站着五只灰色的秃鹫，虎视眈眈地盯着眼前这只猎物，只等着它咽气。由于等得太过着急，它们不时地飞到空中盘旋一会儿，然后又飞回到原来的树叉上。在奄奄一息的猎物面前，它们表现出超常的耐心。那双锋利的略带着寒光的小眼睛虽然也偶尔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况，但始终不会离开那只猎物太长的时间。在猎物看来，秃鹫们又表现出超乎想象的仁慈，因为它们从不主动出击，不会因为等得不耐烦了，就大胆地飞过来用锋利的喙啄穿猎物的喉管，然后饱餐一顿，它们很少这样做，除了极个别情况。终于，那只可怜的小象还是被死神接走了。在它艰难地吐出最后一口气后，那几只秃鹫纷纷飞过来，围在它的尸体旁，连告别仪式都没有做，就争着抢着，要分上一块最好的肉来吃。不一会的工夫，它们就已经享用完美餐，然后心满意足地扑打着翅膀飞走了。草地上七零八落地散布着几块象骨头。

 

    我认识这么一个人，和大多数人一样，总喜欢凑热闹。越是热闹的地方，就越吸引着他。尤其是当大街上，突然出现了交通事故，或是打架斗殴的事件，尤其是那些比较能刺激感官的事件，最好是带着些血腥味，要是过程中能闹出人命来就更好了。因为这样更符合他的口味，刺激着他的神经，麻木着他的灵魂，使得他能从其中得到愉悦心灵的享受。每当这样的事件发生，他总能第一时间赶到事发现场，站在人群的最前面，得意洋洋地瞧着眼前那悲惨的一幕。瞧着当事人落入窘迫处境时茫然无措的神态。咀嚼着他们的不幸就像钟情于腐肉的秃鹫，一旦闻着了那种诱人的气味就兴奋得魂不守舍了。

    有一天傍晚，他特意来找我，还请我去吃饭。饭桌上，我特意问他：“怎么了，今天又去看什么热闹了？”

    他显得有些激动，欣喜若狂。眉毛下那一双明亮的小眼睛闪着光，说起话来小胡子一抖一抖的。然后眉飞色舞地向我描述着他今天所亲身经历的重大事件。

      “哎呀，你不知道。中午我正在饭店里吃饭，忽然看到不远处大楼下面的广场是围了一圈人，抬头向上望着，不知在干嘛。我一下子来了兴致，心里寻思着，正愁没事干呢。不如我也过去瞧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于是我匆匆扒拉了几口面条，结了账，就赶紧跑了过去。

    那里围的人可真多!黑压压的一片，我好不容易挤上前去。抬头看着上面，只见那头顶上站着一个人，是个女的，年纪轻轻，二十多岁的样子，模样也挺精致。梳着长辫子，穿着花裙子。说是被渣男狠心抛弃了，哭着要跳楼自杀。

    我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有的人说：“这女的一看就是来作秀的，真要想死，自己早就去死了。哪会光天化日之下以这种方式博人眼球，提高关注度?”

    一旁的人听了，也附和道：“对对，我看像这么回事。要跳她早就跳了。我看她还是不想死。”

  甚至有人等的不耐烦地冲她吼道：“你到底跳不跳，不跳我们走了!”

  谁知，那女孩哭了，反倒是哭的更伤心了。她的脚向前移了几步，向下望了一眼，我注意到她的腿微微发抖。

  当然，我没说什么。我和大多数人一样默默地抬头看着她，什么也不说话。只是沉默地注视着，心里既紧张又害怕，同时也在期待着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我望着那楼顶到地面的高度，在心里脑补着那个画面：一旦她真的从那么高的地方坠落下来，会发生些什么……想到这里，我竟莫名其妙地有些小激动。”

  “那后来呢？你们没去制止她吗？没说一些鼓励她活下来的话吗？或是想办法去把她解救下来吗？”我问了一连串问题，然后绷紧了神经，听他接下来的描述。

  “没有，谁也没勇气站出来帮那姑娘一把，谁也没说一句安慰的话。我们都认为她是在作秀，等了好久也没见她跳，人们无聊至极，打了个哈欠，纷纷散去。正当我也转身准备离开时，你猜怎么着？”他说着，突然瞪大了眼睛，瞳孔散开，像是看到了某种可怕的场景。

  “在我身后突然传来"嘭"的一声，我猛地转身一看!她竟然真的跳了!那红的，白的，溅得满地都是!”

  我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差点没吐出来。心里疼的难受。替那女孩深深地悲哀着：她本来渴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没错，她确实是抓住了一根稻草。只是没想到，她所抓住的那根稻草，竟然成为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因为那下面站在的不是别人，而是一群秃鹫!而她，不过是它们眼中的猎物。我赶紧站了起来，准备转身离去。

  “哎，你怎么走了？……”他见我准备离开，赶紧起身制止道。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难道那女孩的血就没溅到你的身上?!”

    后来，我再也没和那人联系，也不想和他联系。他的冷酷，只让我觉得害怕。

    一年后，一次偶然的机会，我碰到了那人的朋友。通过聊天，我问起了他的情况。

    “奥，他呀！两个月前就死了！”

    “怎么回事？”

    “有一次，他去凑热闹，去看两个人打架，不想把人其中一个激怒了。那个人红着眼，拿着刀子，恶狠狠地捅了他几刀。那血喷的到处都是。哎，那场面，太惨了!以后我再也不去凑热闹了!”

  “难道就没人上前去制止吗？”

  “谁敢上去啊？!那乱刀舞的……哎，我以后再也不去凑热闹了!”

  有人说：“发生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我想是的，世界尽管有种种不美丽，但是，还是有值得我们珍爱着的并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为之守护的某样东西的。如果连它也冷了，那冬天要来了，世界可就真的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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