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契良久,猝不及防的不对位,就像软糯白粥里一颗沙砾,去骨鱼片中未尽的刺,给人不期待的伤痛。太多的人性中终究难免恶意显露,但也总有人值得你去追随致敬,大学时期的现代汉语老师便是其中之一。
身穿褐色或黑花色的暗色衣服,黄皮肤不施脂粉,齐肩短发,一个东方中年女人常态化身形。但是走进教室得瞬间仿佛带着一阵清风,她站在讲台或者游走于学生中,让人觉得心里很踏实。面带笑容、声音爽朗、给人感觉认真而敦实。一节字词课,真是一点都不轻松。
回忆学校生活,有一点好。就是努力了争取了,就能达到,不论是成绩还是机会。中文系教研室给了班里一个勤工俭学名额。申请而得,每个月会充钱到饭卡里。对于一些七零八碎的记忆早已随着时间淡去。但是有些事却很深刻。
18岁的时候,根本望不到天在哪里。办公室里都是博士以上学历的老师们。大家彬彬有礼,少言寡语,各司其职。但是自己超级不喜欢办公室氛围也从不客套,不阿谀,甚至不谦恭,就像是一个异人,圈外人。大家对我这种异人并不反感,或者并不在意。有时候随手帮忙一把,总能换来每个人温柔的微笑与不同音色的谢谢,流落到我眼睛里的都是有神的眼睛与温柔的神情。
中文系系主任被调到一个专科学校当院长,空了一段时间,蔡老师便成为中文系系主任。蔡老师便经常在办公室里,虽然她是领导但是带过课就会感觉多了一点情谊在里面。
会和她聊天,甚至请教一些问题,当我提出学文学不是一门技术,感觉不到实际用处的时候。她把文学这个专业剖析的清晰而有深度,原话记不清楚了,大概意思就是说:学中文短期之内可能看不到,时间长了就会感受到它的厚重与对人的滋养。并帮我分析了大学生的出路有哪些,简单、深刻、而清晰。我似懂非懂,却又深信不疑。
许多人找蔡老师,蔡老师都会说一句“行!好”。每次接电话也会说一句“行,好!” 但是当有人稍有不慎,误入雷区,也会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
学校当时正值评级阶段,每天会有人去系里面各种检查,系里面自然也会重视。那天有特别多的讲师们在场,大家都在整理教案,同样也是为了对付检查,忙的不可开交,多有一些厌烦的情绪。
那天,负责检查的是一个学生,看到这个场景,他犹豫几分还是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蔡老师问:”有事么“
学生:”检查“
蔡老师:”检查什么“
学生”检查卫生“
蔡老师:”有什么问题吗,有哪儿不干净吗“
说着随手一抹柜子顶,怼到男生眼前,”哪里不干净吗“
男生忙说”干净干净“
蔡老师指着桌子,柜子,说”来,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学生见状想走,蔡老师跟上去“还有这里没看呢?”
学生仓皇逃走,蔡老师招牌笑容亮起。
对于学校这种烦人的检查制度,仿佛蔡主任为大家出了一口气似的,一屋子讲师们一扫不快。笑了起来。总之,就是这样。
大学语文是学校的公共课,新学期,我们会把不同专业的试卷配送到各个系里面,有一次去数学系送试卷,被推了回来,回去说明情况后,蔡老师问清楚谁推得。然后电话就过去了,直呼其名,质问他为何不收,几天没见变得这么事儿多,不等对方说,蔡老师便挂了电话一会儿,数学系的人自己来拿走了。一向和蔼可亲的蔡老师也有这么雷厉风行的时候。
学校评级的日子临近,我们的任务也繁重起来,往年的档案需要全部整理清楚,我们经常晚上整理,蔡老师有一次晚上陪着我们。带我们去吃一顿饭,这段时间辛苦我们几个,蔡老师点菜问好大家的喜欢,有荤有素有汤有凉有热,要不要再来一个地方特色和甜食。聊一些地方美食,女孩子学不学做饭。一顿饭下来,不论是胃口还是感受,及其舒服、愉悦。处级干部和学生一起吃放,还能让其感觉到自在,也是少见。
饭罢,回去又整理一番,蔡老师坐在桌前看东西,毫不夸张地说,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接了四五次电话。蔡老师一改平时的口吻,慢慢地回应“干嘛?”“干嘛?”然后和无数恋爱中的人一样,回答了一系列琐碎的问题,“我和学生吃的,在食堂楼上,我晚上住在宿舍,我一个人,我现在在办公室,好的,好的。”蔡老师也有这么“俗气”的一面。
后来相处中得知,蔡老师有一对双胞胎女儿,已经上大学。听她笑着说起孩子们会替考英语四六级挣零花钱时。会忘了她是系主任,是专业课老师,而更像是一个朋友。
爽朗笑容是她的招牌,渐入佳境是她的签名。和她的因缘际会就像喝了一次上等的清酒,美不醉人,回味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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