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读三年花掉一套首付钱#这个话题在年前登上热搜。评论里有网友认为,重要的不是花了多少钱,而是学到了多少知识。也有家长“现身说法”:
我原本很反感给孩子报班,也就没让女儿上幼小衔接班,但刚上小学没几天,老师就说你家孩子拼音是班里最差的几个,其他孩子都已经学会了。只好我跟老公轮番上阵,给女儿补课,只要稍微落后点,老师就会打电话来讲,做家长的也是被逼无奈。
而在与中国并称为“高考玩命三兄弟”的日本和韩国,这份花销也少不到哪里去。根据日本文部科学省(负责日本国内教育、科学技术、学术、文化、及体育等事务)的调查,年薪不满 599 万日元的普通家庭在孩子的补习班费用上最少也要花 18 万日元。在日本少子化危机越来越严重的情况下,教育费占家庭开支 40% 以上的家庭数量却一直在增加。
在韩国“补习天堂”大峙洞,专门针对期中和期末考试的私教费用是 200 万韩元(约 1.2 万人民币)。韩国每 100 个高中生中,有 8 个从小学就开始学习高中的内容。家长的信条早已经不是“千万不能输在起跑线上”,而是“在起跑线上把别人甩得越远越好,如果可以从受精卵就开始甩人”。
韩国最贵的教育支出还要属请高考咨询员。咨询员相当于国内的一对一私教,但又不只是给高中生补课,而是针对学生的强弱项定制一套计划,提高进入名牌大学的几率。高考咨询员都是韩国最高学府首尔大学出身。最具人气、名校入学率最高的咨询员每小时收费 500 万韩元(约 3 万人民币)。
有能力支付这些费用的韩国家长掏出一张又一张卡,毫不犹豫地为教育买单。然而,为教育“撒钱”就能得到令家长满意的结果吗?收视率破纪录的韩剧《天空之城》给出的答案是,不能。
剧中五个家庭住在名叫“天空之城”的高档社区中。“天空之城”其实是株南集团的高档家属楼,集团有头有脸的高级员工可以免费住到退休。主角们有的是株南大学的教授,有的在株南大学附属医院当医生。
在这样一个精英扎堆的小区里,爸爸们每天忙着往上爬;妈妈们负担起了让儿女考上顶尖大学的艰巨任务。妈妈们的宗旨是,买来对孩子考上顶尖大学有利的一切东西。
英才一家最先获得了胜利,但也最先走入了悲剧。英才的爸爸为坐上株南大学附属医院院长的位置铺好了路,就剩最后的正式任命程序。妈妈李明珠为英才请到了成功率 100% 的高考咨询员。英才成为五个家庭里第一个考上首尔医科大学的孩子。然而,在得到最受“天空之城”家长认可的录取通知书后,最听话、最优秀的孩子英才和父母永远地断绝关系。
只要成绩下降,英才的爸爸妈妈就齐上阵惩罚英才。爸爸辱骂,拿枪威胁;妈妈半夜冲进英才的房间,叫他起床学习,顺便把英才的床搬走。没有得到第一名的英才不配睡在床上。
考上大学后,与父母断绝关系,拒绝入学,让父母在最高兴的时刻经历最痛苦的事情,是英才“回报”父母的方式。英才妈妈李明珠在看到儿子的日记后,在雪地里开枪自杀。
艺瑞是那种考了第二名就要死要活的学霸。妈妈韩瑞真没有逼迫艺瑞学习,而是完全顺着艺瑞的心思走。艺瑞提出要求,要辅导过英才的高考咨询员带自己。韩瑞真就用尽一切办法,先是为英才一家办奢华庆祝宴,再下军令状向婆婆借钱,给咨询员下跪……
在家长眼里,爱考试爱第一名绝对是艺瑞的优点;而在同学、亲妹妹那里,这肯定是艺瑞最大的缺点。韩瑞真一手把艺瑞养成了只顾自己学习,让全班人讨厌,不受亲妹妹待见的第一名。
虽然艺瑞心甘情愿当考试机器,并乐在其中,但是机器终究是机器。韩瑞真不是看不到这一点,而是选择性失明。只要女儿考上医科大,她就能在婆婆面前抬起头来。而且,她为了和艺瑞爸爸结婚,做假身份的事情就可以一笔勾销。没有人会在意她是卖牛血的女儿,大家只会向她投去羡慕嫉妒的眼光——她是首尔医科大学高材生的妈妈。
双胞胎兄弟与艺瑞同年级,他们的爸爸车教授在株南大学教法律,也是“天空之城”里唯一一个亲自上阵教孩子的爸爸;妈妈卢承惠博士毕业后成了家庭主妇。车教授家里有个镇家之宝——金字塔。车教授靠自己的能力,从洗衣店的儿子成为现在的教授。他没有爬到金字塔顶端,他的儿子在他的辅导下必须要超越他,成为金字塔的主人。作为高考的胜利者,车教授认为,考试就是这个国家的教育。
他还在家里建了一个完全隔音的学习密室。在这个没有阳光的“监狱”里,他坐在计时器后,双胞胎坐在课桌前,比模拟考恐怖一百倍的家庭测试开始。
车教授在双胞胎面前从不说一个“好”字,在考上哈佛的女儿面前百依百顺,女儿说什么就是什么。车教授的第一击也是女儿给的,给自己带来闪闪金光的哈佛女儿竟然在哈佛冒充了一年的学生。
“三代医生世家”的称号对于英才父母,婆婆的认可对于英瑞的母亲,踩在众人之上爬到金字塔顶端对于车教授,都比自己的孩子更重要。在“天空之城”里,孩子只不过是延续自己优秀血统、证明自己的工具。为了不在退休时被屈辱地赶出“天空之城”,家长们必须把孩子也培养成精英,“继承”自己的职业,获得入住“天空之城”的资格。高考变成了一场以“为孩子未来着想”为名的社会地位保卫战。
像“天空之城”居民一样的中产阶级经历过在金字塔底部的日子,也旁观过金字塔顶端的人生,总有一种不安全感围绕着他们。而他们把这种焦虑转移到家庭之中,导致亲子关系变得功利。孩子沦落成中产阶级家长的面子,而里子是他们的社会地位。
“只要我的孩子比你的孩子上了高一名的学校,我就比你更成功”是混中产阶级的基本常识。
与此同时,中产阶级的父母也最容易利用羞耻心来教训孩子。“我为你花了这么多钱,你怎么还没有点进步”“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了,但是怎么成绩还是那样”“看看那些家庭条件不如你的同学”“吃的最好,穿的最好,用的也最好,怎么就是学习不好呢”……父母以为这样的话可以让孩子在耻辱中觉醒,奋力前进。可事实是,这些话让孩子觉得自己不配拥有现在的生活,开始逃避学习。
当然,把孩子当成炫耀工具的不只有中产阶级,只是在中产阶级中这种现象更为明显。也有很多父母像《天空之城》里的秀韩妈妈一样,有时候觉得只要儿子健康快乐长大就够了,有时候又觉得还是要想办法让他好好学习,每天都要进行无数次自我斗争。再开明的父母也会有用世俗的标准来衡量子女的时刻,毕竟世俗的标准走遍天下都通用。但是,父母需要明白,父母对孩子的爱并不是建立在孩子听话的基础上。
《天空之城》播出后,一位母亲在论坛分享自己为孩子找靠谱高考咨询员的经历。这个帖子下面,全是求这位母亲分享老师信息的留言。这样一部反思韩国教育现状的电视剧引起这样的反应有点魔幻现实。
好的父母是什么样子很难用一句话说完,但是所有孩子都喜欢这样的父亲:
国三那年,是我生命中的第一个难关;当时,在我不觉生命有何可喜的脑筋里,的确曾经生起过自杀的念头。我不知道父亲是否经历过联考的压力,不过,在那没完没了的一年里,的确只有父亲曾经察觉到我想死的念头。
接近联考前一个月的某个夜晚,我正在学校提供的晚自习教室里作考前冲刺。突然,我听到一阵用手指关节轻轻敲打玻璃的声音,抬起头来,父亲的脸出现在窗格里面。
那天晚上,是个寒冷的夏夜,父亲和我相对无语,临走前,他对我说了一句话:“好好活下去,不一定要在意别人的话,人生有时候要走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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