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喃喃
此时我坐在这座桥的栏杆上，手里拎着一瓶子八二年的老白干，想要给你们讲个故事。放心，这桥不叫奈何桥，这酒也不是真的八二年。但我保证，虽然我一生谎话连篇，这次，我说的都是真的。
哪一年我不太记得了，所以故事的开头我会说很久很久以前，来增加故事的神秘感。那时我还很年轻，或许是因为我在镇子上和人打架捅瞎了人的眼睛，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跑路，为什么跑路，因为我赔不起钱，也不想坐牢，但我想出人头地。
那天晚上月黑风高，我知道我除了躲在草里喂蚊子并不能杀人。好不容易等到船来的时候，我已经喂饱了这片草丛里所有的蚊子，我想他们应该会在黑夜里像我鞠躬致敬。我不知道登上船我的目的地是哪，我也不知道我会去往南亚的某个国家或者死在船上。但这一切都不显得那么重要了，上了船，便没了退路。如果能在这段时间搞到钱最好，搞不到，等过了风头换个城市继续生活便是了。
那时我已经不记得船在海上走了多久了，只觉得船偏离了航向，或者说本来就没有什么航向。大概是足够的坏运气吧，原本风和日丽却在下一秒波涛汹涌。风浪卷着我们的船，而船老大却仍然叼着烟吹牛逼的说这都是小场面。于是船毫无悬念的被撕碎了坠入海里的前一秒我没忘了问候船老大以及这该死的世界的长辈们。
当我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入眼一片金色，我想大概是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地方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那一刻我此生难忘，因为进来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羊，一只穿着华丽的羊，一只两条腿走路的羊这是跟我开玩笑呐？
羊说：“你好啊我亲爱的朋友，我的国家可好久没来过人类了！”
“这是译制腔吗？”我心想，“你……你是什么羊？”
“我是这里的国王，你可以叫我盎格鲁。”
“你的国家都是羊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按照你们人类的说法是这样，但我们通常称呼我们自己为什帕人。”
“那你们吃草吗？”我又问。
“草？不，那是给真正的羊吃的！别忘了，我们是什帕人！”国王的“人”字咬的很重。
就这样简短的几句话，我的世界关确实被刷新了，一个都是两条腿走路的羊的国家，难以想象的一幅场景。
虽然觉得异常惊奇，但我依然安心的住了下来，为什么，因为在这里我吃穿不愁。有时候，人就是极易得到满足。
这天我在什帕国的大街上闲逛，走在路上总会吸引无数好奇的目光，但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自在，因为我终于摆脱了国王的几十名护卫队。我像探索新大陆一样在街上逛着，路过一个满是饰品的摊子时，我驻足了很久，我看到一块很小巧的羊头造型的圆形牌子，那是真的钻石做成的。别问我为什么知道那是钻石，因为我在村子里来的年轻老师手上见到过。
老板大概看我很心动，于是卖力的吹捧着他的商品，但我身上并没有钱，或者说没有什帕人的货币。
老板看出了我的心思，说“您是人类吧？”
“是的。”我点点头。
“看您这么喜欢这块东西，便送给您吧！”羊老板说到。
我心中着实有些过意不去，便说“这样吧，你挑一件我身上带的东西吧，我们交换。”
其实这话我说的有些心虚，因为我身上哪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我依然掏出了我兜里的东西。本以为这羊老板会失望，却发现他看到那些破烂之后双眼冒光。最后我居然用一块钱买走了这块钻石，我能清晰的听到我的心跳声。
转眼一年过去了，我已经彻底熟悉了这里。本想就这样过完余生算了，但让我迫不及待想要逃离这里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那天我不知怎么转到了皇宫的厨房，做饭的羊们忙得不亦乐乎，没人注意到我进来了。我环顾了一下四周，觉得很无趣，正准备离开时我听到一声啼哭，我发现一只羊正把另外一只很小的羊放在案板上。
“你在干什么？”我语气急道。
“我在准备午饭先生！”那只羊很恭敬地回答。
“那这是什么？”我又问。
“这是您和国王陛下的午饭”那只羊很平静地说。
我只觉得当时我的脑子有些缺氧，因为我分明看到那就是什帕人的孩子，虽然我仍然叫他们羊，但是我知道他们确实是叫什帕人。我慌张的跑回宫殿里找到盎格鲁，告诉他快把我送回去，我要回到人类的世界。
那似乎是个巨大的法阵，当时我就站在这上面，我的旁边，是一整箱黄金，那是盎格鲁送给我的礼物。在眼前一黑时，我觉得我的生命似乎走到了尽头。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一座小山的山洞里，我的旁边是一只装满了黄金的箱子，兜里是一块羊头造型的牌子，那确实不是梦。而我，也再不会吃那些看起来很美味的羊肉。
我把那一大箱黄金藏好，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小镇，用揣在身上的几块黄金换了些钱，把它们放在被我扎瞎了眼的二秃子家门口，算是补偿。当我转身离开的时候，其实我知道，二秃子并没有那么坏。
我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至于那些黄金，足够我花几辈子，但我仍然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至于我坐在栏杆上，只是想找一个看起来让人觉得真实的地方讲那些真实的故事。
或许下次，我会站在公交站牌下。
-end-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