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几天翻阅柴静的《看见》,看到第十八章“采访是病友间的互相探问”,又想起了一零年的药家鑫案。
书中记录的采访中字里行间可感受到,药家鑫的父母对药的教育很严格,药从小被要求学习钢琴,学不会就被尺子打手;和小朋友玩,打架了,不管谁对谁错,他都会挨骂;一年级,药家鑫的同学逼他背自己,不背要给一块钱,他背了,老师叫来双方家长,让药父亲处理。后来药父亲说:“我想着小孩子玩儿嘛,小事没必要太计较,背就背一下嘛,我没有帮助他。” 后来书中写到,柴静和宋进行了联系,八年前宋还是个抑郁症患者,如今已经回正常生活中,宋认为受害者当时脸冲着被灯照的车牌,在药看来是敌意,宋站在药的角度说:“他觉得,你记住了车牌号,我爸妈知道了,就饶不了我,可能对你来说不是,但这对他是天大的事。”于是那一幕,药家鑫拿刀刺向被他撞倒的张妙…
读完这一章,我不由得想到我身边的一个朋友,且叫她A小姐,我要讲的她的经历并非药家鑫的翻版,只是平常日子小事,而我们却从没有洞察过的。
A小姐从小学学习成绩优秀,班级第一第二,而年级也名列前茅,和其他小朋友一样,爱玩爱笑。后来A小姐上了初中,原以为一切都会像以前一样,依旧开心快乐,可后来的考试中A小姐的成绩并不像小学那样出众,A小姐也并没有很在乎,觉得可能是刚上初中没有适应。可后来,一次晚间几个老师到宿舍查舍,B老师直奔A小姐的宿舍,倚在门边说A小姐足足有二十分钟,话语里不断出现“被人碾压、不上进…”等词汇,当时宿舍八个人,没有一个人敢出声,后来B老师离开后,谁也不知道那晚A小姐是怎么度过的。
从那时起,A小姐开始进入一种自卑又害怕的状态,起初这种感觉还并不明显,但后来,班级里接二连三的事,使这种感觉更强烈。A小姐的班任,就称她为C老师,是一个女老师,做事雷厉风行,眼神都能杀死人。一次C老师在班级里闻到香水味,便挨个闻附近同学的校服,最后站在班级前面,大声说:“谁喷的香水?你要喷喷点好的,别喷那十块二十的!”当时班级都静了。A小姐给我讲这件事时我有点吃惊,A小姐说这只是小事,班级里只要一有同学买新鞋,或是换了时尚一点的眼镜框,换了新书包,C老师基本都会叫出去谈话,大概就是你买了新鞋,你就有攀比的嫌疑,你的注意力就没在学习上,所以你的成绩下降,成绩下降还穿新鞋,就是一种炫耀,就是想穿给别人看,你就是早恋倾向,而老师之所以这样,都是为了你们好。以至于在后来的学习中和到后来的工作中,A小姐每次穿新买的衣服鞋子都会提前想一想,最近有没有犯错误,一次穿两件新衣服是不是有点炫耀的意味。
A小姐还说,一次班级里的一名男同学,在日记里写了自己非常喜欢的当时热映的一部电影,说自己很崇拜他。可不巧他当时的成绩有些下滑,于是C老师就在班里同学面前喊:“喜欢人家崇拜人家?跟你有关系吗?你成绩都什么样了,整天想没有用的!”A小姐说她始终记着那个男生当时的表情,满是伤心,万物俱灭的伤心,但他没有哭,也没有说话,他想隐藏一下自己的难过,A小姐说那一刻她心疼极了。在很久以后她和那个男同学聊起这件事,那个男生说:“C老师讲课讲的好,我不否认,但那天她说的话,我到现在依然无法觉得那是在为我好。”
这只是初中三年里A小姐所经历的冰山一角,最让她深刻的是,那时候青春懵懂的她和一名男同学走的很近,当时的年纪都爱乱起哄,一来二去就成了在一起。那天C老师突然叫她到办公室,直接板着脸很大声说了一句:“你挺早熟啊?”她顿时低下头,眼泪流出,她说她能感觉到整个办公室的老师都在抬头看她,那一瞬间,她觉得她在被所有人嘲笑,她说那一刻恨的感觉更浓。
后来A小姐的成绩也未见太大起色,倒是在学习生活中她处处小心,新鞋也穿得小心翼翼,发型不敢随意变换,自己的真实想法感受从不在日记里写,尽量活成C老师挑不出错的样子。A小姐说虽然这只是初中所经历的,但却影响了她后来的生活,她说她知道自己总是过分在意别人的看法,常常因为这个而委屈自己,但是却控制不了自己,她说她常常想到C老师在有人买了新物品的时候说的那些话。所以在她买了新盆栽想在朋友圈分享时,她却怕别人觉得自己炫耀过于装饰而选择删除。在她计划很久要去火锅店开开心心吃一顿的时候,却遇到领导的批评,她便觉得自己犯了错如果还去开心吃饭,同事会认为自己没有上进心而看不起自己。
听了以后,我却不知道说什么,除了一句“不必过分在意别人,活出自己就好了。”这种打哈哈的话,我知道她所经历的对她的影响,不是几句安慰就可以化解的,我突然很心疼A小姐。
可能有人觉得,A小姐不过是心太小,有心事不去解决才会这样,其实没有很大的问题。我却不这么认为,A小姐只是像她这样千千万万个D小姐、E先生的缩影,难道这样打着教育旗帜,然后不择手段的行为真的对吗?一个人的一生只有一次,有的人可能短暂的掌握着一群人的人生的一段时期,但要知道,每段时期所受影响都可能决定他未来的生活方式和状态甚至于三观。如果你没有很大把握在某方面助力于他,就请你也不要将你的成人法则和不择手段加用到别人身上,即使是善意。是贵人定当感谢,如不顺意也请你让他健康快乐,你可以影响很多人的一生,而他的一生只有一次。
有时候,你以为的良药苦口,可能是别人的烈酒封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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