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难得的安宁,像是印在画中的美,被人静静地观赏。
我痴岱翁雪一口小湖,一条长堤,一座湖心亭。
一弯明月,一山白雪,一炉温酒火。
一个舟子,一只孤船,一群痴景人。
那是崇祯五年十二月,雪下三日不绝。当时岱翁住在西湖,我正好在杭州当差,他和我素来以诗友相称,故此他约我一起去西湖观雪。
来到西湖边,因为大雪接连下了多天,湖中的行人、飞鸟的声音都消失了。这一天晚上八点左右,我和岱翁撑着一叶小舟,穿着毛皮衣,带着火炉,前往湖心亭看雪。
湖面上冰花一片弥漫,天和云和山和水,天光湖色全是白皑皑的。湖上的影子,只有一道长堤的痕迹,一点湖心亭的轮廓,和我们的一叶小舟,舟中的两三粒人影罢了。
小舟缓缓的破开湖面的薄冰,我也怀旧起来。
“石公,我们差不多6年不见了吧,您还是像以前一样喜爱清净”
“嗯...你...在朝廷为官清净吗?”
我知道这又是他在嘲讽我了,为官!哪能图的清净啊。
“哎!糊口罢了,我不像您,可以寄情山水,以此为乐,我的心里有挂恋啊”
我长叹一口气,我陪您出来,就是想散散心,我曾经也是个有抱负的人,我想为国家分忧解难,开疆拓土,可是现在,国家也没了,我还在伪清为官。说出来是怎样的悲痛可我放不下我的抱负。
岱翁微微一叹,没有回答我,只是呆呆的看着漫山遍野的白雪,他的眼神,好似忘穿了现实,忘穿了时光,看不清,也摸不透。虽然我和岱翁算是诗友,但我还是很尊敬他的,我知道,他经历的比我多,看的也比我远。于是我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陪着他看着这漫无边际的白雪,不得感叹,真是美景。
沉默,像是最好的语言,一直持续到小舟靠岸,抱着炉火,在寒夜中传递着温暖。宁静中忽然传来人声,顺着望去看到了亭中有两三人,正招呼我们过去。
到了湖心亭上,看见有两个人铺好毡子,相对而坐,一个小孩正把酒炉里的酒烧得滚沸。他们看见我们,非常高兴地说:“想不到在湖中还会有你们这样的人!”他们拉着我俩一同饮酒。我尽力喝了三大杯酒,然后和他们道别。岱翁问他们的姓氏,他们告诉我他们是南京人,在这里客居。等到了下船的时候,船夫喃喃地说:“不要说你们痴,还有像你们一样痴的人啊!”
对于岱翁的沉默,我在他后面写的《湖中亭看雪》中找到了答案:
岱翁用的是前朝的时间纪年,说明他心底还是放不下过去,放不下明朝。
岱翁本就遗世独立,卓然不群,我又怎能与之相比,我放不下前朝,却想在伪清一展宏图,想想是多么可笑,岱翁的沉默是为了提醒我啊!
岱翁的雪,不是我的雪,我也学不了这种雪啊。岱翁痴雪,我却痴岱翁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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