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总是梦魇着,就是那种闭上眼睛,身边的事情都清楚。却又睁不开眼…
昨晚又是如此,每晚都很晚睡觉,就是怕睡着后噩梦连连,昨晚又是梦见父亲,穿着一件红色的衣服坐在屋外和别人聊着天,我又在家里收着行李,急匆匆的回深圳,最怕回那个家,家里有父亲就没有母亲,有母亲便没父亲,小时候些许的不理解,为什么夫妻之间是这样的,后来恋爱了,也渐渐明白了跟自己不合适的人生活在一起多么痛苦…
在梦里,父亲还没走,还在谈笑风生,所谓父爱,我也没有感受过,从小就是对他有偏见,对他敬而远之,
就是从他生病后,我才对他渐渐有所了解…
开始我还是想着,如何只出钱,而不去照顾他,最后姑姑叔叔他们也不想照顾了,我就去医院照顾他!
叔叔他们说父亲腿肿的走不了路了,我起初还以为他们在骗我回去,当我去到医院那一刻,我哽咽了,曾经记忆中年轻帅气的父亲,还不到五十岁,被病魔折磨的满头白发…
那一瞬间,眼泪不知觉的流了下来,我转头擦去泪水。声音僵硬的质问为什么不照顾好自己…
去年年底开始,到今天六月份。每个月我都在深圳,老家,两边跑,一回半个月,最怕月底听到电话想,你爸又住院了!你爸身体又垮了,听这些听的心力交瘁,以前回家都是满心欢喜!荣归故里的感觉,但是那些日子,一接到电话就吃不下,还反胃,然后就是急匆匆订高铁票回家,或许这是独生子女的无奈之处!
五月份的时候外婆过世了,那是我最后一次见父亲,因为母亲没回来,所以当时我回去了,看到父亲的时候,我有点讶异,脸色红润,好像恢复的很好,我心里很开心,我一直跟他讲,自己照顾好自己,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他点点头。我说,爱吃什么。想吃什么就买。别让自己委屈。给了他钱,我就回深圳了,谁知道六月底,他就一直开始电话,吵着要出来,要来做工作,说想外孙了,我就凶他,我说你在家好好养身体,不要那么多事情,我真的很忙,一个人在外面。养家糊口,有多难,压力多大,我一直怪他不理解。身体好点就在那闹,就是在他走的那天,六点多打我电话,我说我还在睡觉,因为这边睡觉比较晚,他说你睡吧。我总觉得他欲言又止,我又打回去了…我说有事吗,那么早打电话?他说在散步。我说那就散步吧!注意身体!
下午五点多,堂妹就打来电话,我一看到她的电话我就有预感,因为她结婚后一个电话都没给我打过
一接通,就听到她在那哭,姐,你快回来吧,大伯不行了,摔倒了。我就质问,我说你们是不是给他喝酒了,她矢口否认…当时我还很镇定,我说,那就打救护车电话,快点去医院…
她说好。
过了一会又打给她,她说,不行了。医院不收,瞳仁都散了,人走了…
放下电话那刻,泪眼模糊,连夜飞回去…
见到他的那刻就在冰冷的水晶棺里,穿着寿衣,头上有伤,我怎么都不愿意相信,一个月前见到满面红光,和现在的他是一个人…
都说我不孝顺,说我狠心,甚至姑姑他们监视我会不会流泪…或许大家听着都觉得可笑…
父亲说他们,你们对我都不好,只有我闺女对我好…
我一个人,以儿子的身份给他送终!别人儿子能做的,我都能做!火化后抱着骨灰盒,报到车上,没有人扶我一把,三十七八度的高温,我里面穿着长衣长裤,外面披麻戴孝,热的头发晕…我一声不吭。到下葬那会儿,我一会儿去一趟厕所,我就是这样,一紧张就想上厕所,有几个年纪大的婆婆,就说,孩子是不是吓到了,一直去厕所…
下葬那会儿全村人都来了,来看我笑话,看传说中的不孝女,如何去送终…
中午那会应该有四十度这样,我跪在大街上,在哭灵,跪了一个多小时,请人哭的,我们小不会说,哭了三场,最后腿都抽筋了,站都站不起来,还是大姨扶我起来,从始至终我一言不发,心里就想,走了,他也解脱了,不用再忍受孤独,不用再忍受病痛,脱下孝衣的时候,我发现腿都捂烂了…
我自认问心无愧,但是唯一遗憾就是没有见到外孙…孩子在他走的第二天开始生病,我就心里说他,别再放不下了,别再执着了,都放下心结,开心过日子吧!
昨晚又见父亲,我又在急匆匆走,一摸口袋,还有几百块钱,都留给他!然后跟他道声珍重,女儿走了…
后来给友人提起,我说,从未感受过父爱,但也不想让他受一点苦难,哪怕只是看看他,就好!其实我想说,父亲,我从小夹在你们中间,我也很痛苦,我愿你们都好…心里默默跟父亲说,下辈子不要再和我妈遇见!彼此都好好过日子,其实女儿真的很爱你们……
人生总有些许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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