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8号晚上10点,我拖着两个行李箱,终于回到了美国的公寓。
这几天依然处于倒时差的状态,身体处于malfunction的状态,该睡觉的时候异常清醒,白天却疲惫不堪。灵魂时常飘出身体外,嘲笑不知所措的身体。有时半夜突然惊醒,不知道自己在哪个空间,哪个时空,是不是走进了错误的时空。
总之从身体到灵魂都是凌乱的。
似乎前一秒钟我还在家里享受着“空调、WIFI、西瓜”,说着家乡话,下一秒我跟机场人员狂飙美语,拖着两个行李箱赶下一趟飞机,终于在飞机起飞前两分钟顺利登机。两个状态的切换,两个世界遥远的距离。
回到美国以后,我最奇怪的是朋友C对我的态度的转变,或者说他的态度从来没有变过,只是我一直傻乎乎地对人热情,从未仔细分辨过。
C是美国白人,我工作单位的同事,年龄相仿,同住在哥村的郊区。去年我的车子出了故障,我常常跟他一起上下班,因此变得熟起来。
上班途中很无聊,我常常跟他聊天,聊美国总统川普,我最近看过的书,以及课上一些捣蛋异常的学生。他其实是个话很少的人,特别内敛。我怕他尴尬,就一直拼命地找话题,而他总是有一句没一句的,有时候问了也不回答。常常我一个人说,他静静开车。
相处时间久了,我就洞察了他的一些思维逻辑。C思想和行为颇为保守,对生活墨守成规。平常穿的衣服从来都是不同颜色、同一款式。不分春夏秋冬都穿同一双黑色圆头皮鞋,款式也是大爷级别的。上一双鞋子坏掉,会再买一双一模一样的,令人啼笑皆非。每天吃什么东西也是固定不变的,早餐不吃,午餐永远是可乐、饼干、起司和薯片。晚餐永远是意大利面或者起司披萨,从来不吃肉类、蔬菜、水果,也不喝果汁,对中餐、法餐一律不尝试。他说,对其他食物不是过敏,而是口感不好,以后就再没有吃过。这种理由乍一听觉得很无厘头,其实也符合美国人的价值观: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才不管什么健康不健康!
C不仅生活保守,对事业的态度也是过分追求安全感。他的数学特别好,对数字很敏感,在美国如果一个人数学很好,是可以有很好的职业的发展的(因为美国人的数学真的不好)。C却选择了旱涝保收的高中数学老师,每天稳稳定定地拿着微薄的薪水。更可怕的是,他对人生的追求也就如此了,顶多做个数学老师的兼职,再拿25美元一小时的补贴。25岁的年纪,未来30年过着毫无变化的人生,每一天都是昨天的复制,想想我就觉得可怕。
C是典型的美国中产阶级的思维模式,重视稳定、及时享乐,从未想过有过什么成长,也从未想过跳出狭小的环境看看外面的世界,这样的人一辈子都会活在思维陷阱的牢狱中,如同井底之蛙,头顶的蓝天也不过巴掌大。更可悲的是,即使你给他们看风景的机会,他们反而会质问你:知道这个有什么用?
我有时候会聊聊我最近学习的概念,看的书,中国目前的互联网风口,未来我想要做的事情,他会觉得没有意思:懂这些有什么用?还不如看小说、打保龄球来的精彩。
价值观、思想观的不同的人真的很难同行。他会觉得我天马行空、工作不踏实,我则觉得他的生命已经枯萎,了无生趣,如一潭死水。
这大概是我们不能成为朋友的原因吧。我让他感觉不够安全,他给我生命的窒息感。
互道珍重,再见,却是再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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