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爷爷,亲爱的爷爷,您一路走好。
爷爷自己平常很节俭,但是他对我们却是十分大方,舍得的。记得小时候每次去爷爷家都会得到一“大”笔钱,这是我的小金库的唯一来源,我几乎每个星期都会去爷爷家,然后会把每次的钱攒下来买自己喜欢的书。那时候我可以算是班里的富人了。后来随着年岁的加增,我到了外地读书,去爷爷家的机会就少了,只能在放假的时候隔三差五地去一次。爷爷知道我喜欢吃茄夹,每次都做好了一堆茄夹等着我去吃。每次我都毫不客气地吃个精光,而这时爷爷都会咧着嘴看着我笑。而我会学他说“我不喜欢吃茄夹,再说了我平常可以自己做给自己吃,你又不会做,赶紧吃吧,多吃点。”
爷爷也很厉害,他会气功,也很有生理医学知识,虽然他紧紧只读过小学。我从小身体就不好,血液粘稠,爷爷就会告诉我要少吃花生。后来,我开始对气功感兴趣,没想到爷爷也会,他说他每天早上醒来,都会在床上走一遍气,并且告诉我气要怎么走,循着什么路线走。我对爷爷简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他每天早上四点多就起床,起来以后就去走路。爷爷走路可快了,那可以形容叫凌波微步。他从早上四点多一直走到七点回家吃饭,然后又出去走,又走两个小时。每天都至少走两次,加起来有十多公里呢,一年365天,就有三千多四千公里呢,五年多就是一次长征了。我从小就喜欢跟着爷爷遛弯,这也养就了我走路快。爷爷喜欢捶背,记得小时候去爷爷家,爷爷总是喜欢趴在床上让我们姐妹几个给他捶背,而且他特别地抗打,总嫌我们的力气小,说我们是在给他挠痒,气的我们举起握紧拳只有鸡蛋大小的拳头使劲敲,还边敲边问疼不疼。后来我们长大了,他不让我们给他捶背了,而是自己捶。走路的时候不是要甩手嘛,爷爷把两个胳臂甩得可以打到背,就边走路边自己给自己捶背。这一招我没多久也就学会了。
爷爷有个外号,叫邓大眼,这个不是爷爷告诉我的,而是以前被他瞪过的人告诉我的,这些人大多是爷爷辈,也有伯伯辈的。我认为这些人肯定是被爷爷瞪过的,不然他们怎么知道爷爷瞪人的时候眼睛大呢?对此,我也深有体会。记得小时候我都是住在爷爷家的,打记事以来,记忆中的百分之九十是在爷爷家,和爷爷在一起。按理说,我这天天和爷爷在一起,在爷爷家里呆着,也经常住在爷爷家,应该很习惯才对。可是记忆中有一次,不知道什么原因,那天晚上我就是嚷着要回自己家,爸爸妈妈都工作没在家,爷爷就瞪着他的大眼看着我,想以此吓着我,我就不嚷着回家了。可是我有个大靠山,我的奶奶,她站在我的面前护着我,我才没有被爷爷的大眼吓住。然后爷爷只好哄着我说送我回家,后来走到半路我累了,爷爷就背我,背着背着我就睡着了,第二天一睁眼,发现自己还是在爷爷家。原来爷爷看我睡着了就悄悄地把我背回家里,放在炕上睡觉了。就这次的事情,使我对爷爷的外号“邓大眼”有了感性的认识,也因此记住了他的外号。
以上都是我小时候对爷爷的印象。岁月不饶人,随着年岁的增长,对于老年的爷爷印象中最多的是爷爷生病,也许是因为大学毕业工作了,回家的次数少了,对爷爷的关心也少了,只是在每次爷爷生病的时候,才听闻他的消息,才赶回家来看看,所以记忆中大半是爷爷在生病。从一开始爷爷走路的时候喜欢用一根棍子扛着一袋路边挖的泥开始,爷爷说冬天烧煤要掺点泥才好烧,他走路看到有泥就扛回来用。直到后来一次爷爷遛弯时摔了一跤,真正的原因才大白于天下,爷爷得了脑梗,有点小脑萎缩,因此走路的时候腿部没劲,走起路来轻飘飘的还身子会向前扑所以爷爷才扛着泥巴使自己走的稳点。因为这次摔跤事故,爷爷得了脑梗的事才被我们知晓,他也因此脑袋上多了一个小洞――用来把脑袋中的瘀血抽出。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因为这次事故,爷爷的身体明显的大不如前了。他缩短了外出走路的时间。但是这依然没能解决问题,接二连三地摔跤、进医院使爷爷不敢往外走,也更加没有力气往外走,他开始杵拐棍在家门口的空地走走,后来活动范围再次缩小,变成在家里杵着拐走走,而且常常走个一两米就走不动坐下来了。看着他步履蹒跚的样子,我内心一阵酸楚。爷爷真的老了。由此,我提高了回家的频率,从一个月一次,变成一个月两次。而爷爷却恰恰相反,从每天走两三次变成了走一次,最后变成了一次都不走了;从以前早上吃一大碗面条加两个鸡蛋,变成吃一碗面条一个鸡蛋,再变成了吃一碗面条,变成了不吃早餐。直至去年的十月,八九月份还每天早早爬起来的爷爷,爬不起来了,他虽然早早醒了,但是不起床,一直躺倒中午起来吃个午饭,就坐在沙发上发呆。然后早早地把晚饭吃了,通常是下午四点左右,然后六点就上床睡觉去了。真希望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下去。
但是十一月的一天爷爷在奶奶的掺服下上了个厕所,在马上就走到沙发边上可以坐下的时候,爷爷摔了,这次摔到了股骨,站不起来了。才躺没多久的爷爷,就长了褥疮,而且烂入骨头,长时间的卧床,基本的吞咽功能逐渐丧失造成了吞咽困难,整个机体功能都在慢慢衰竭。死神终于还是来了,悄悄地来了,毫无征兆地来了。爷爷最终一口气没上来,离开了我们。听家里人说爷爷是不想走的,爷爷在最后阶段已经不会讲话了,在褥疮换药那么疼的情况下他都没有流泪,在临走前的一刻,他的眼角留下了两滴眼泪,两滴相思的泪,两滴不舍的泪。他在等我们这群远离故乡的游子,等我们回来。可是我却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终于明白了爷爷在已经丧失大部分的身体功能时,仍然可以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每次我都很费力地才能把手从他的手中抽出,我现在才意识到那是他不想让我离开。可是已经晚了,我无法再握着他的手,告诉他:我在这。……如果我没有因为只有一天休假就嫌累不回家,是否可以见爷爷最后一面?世上没有如果,逝者已逝,只能把这回忆录如以上文字,表达对爷爷的怀念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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