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相聚,席间的热门话题是二胎。
一友,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隔八岁。
“实际上,在这个女孩之前,我还怀有另一个女孩。计划生育政策紧施时,被拖去流产了......"
大家谈笑正酣。
她本来也跟大家一起说笑着。说起自己这段经历时,脸色黯淡了下来。慢慢地,从嘴角,到脸颊,到眼睛,笼上了一抹不是很明显但又可以察觉的凄怆神情。
大家瞬间安静下来。
“几个月?”
“八个月。都已经成型了......”
“啊?!”
“我老公三兄弟,老大老二生下全都是女的,我第一个生下又是女。在农村,压力挺大。老公在外做生意,我在乡卫生所上班。那时,像我们这偏僻农村政策也不紧,乡里的工作人员也跟我们全都熟,所以有就有了。怀孕四个月时,做产检,医生说这胎还是女的。我和老公思想负担挺大,考虑再三,我们还是把她要下来。到八个月的时候,一天下午,听说乡镇计生人员来抓计划外大肚婆的消息,我急匆匆收拾了个包裹,想着坐三轮回娘家避避。在卫生所门口,刚好碰见我公爹(也是所里的医生)。公爹说:'没事没事的哪!所里晚上也没什么人,就躲在卫生所值班室好了!这么大肚子,一路颠簸也不合适。'公爹讲得也有道理,乡卫生所晚上确实没什么人,只有住院部还有一两个坐月子的产妇。我就躲到值班室去了。到了那天夜里十来点,听到外面嘈杂的脚步声,我大气也不敢出。所里灯都关了,一片安静。我听到外面有人说:'这里面有人吗?没人没人,乡卫生所,没什么人。'可是突然住院部的婴儿哭了,婴儿的哭声把他们引来了,他们来到医院,值班室的门也被踹开了。”
“好几个都是本乡的工作人员。我们都认识。我躺在床上,不起来,他们说‘不要我拖,拖就不好看了’,他们坐在我房间的凳子上,说‘ 下午到晚上走了一圈,没有一个搜到,你这里是我们今天走的最后一家了。 ’叫我们成全一下他,否则今天任务无法完成。我说别的事好成全,这事怎么成全?他们又说,那你讲一个出来,村里还有谁怀孕的是在计划生育外的。我说:'我不知道’,这事,就是知道了,这作孽的事,怎么说?!他们在我房间里坐了将近一小时,后来,还是半推半拉,我被‘架’着去镇上的医院了.......”
“八个月了啊.......”
席散,回家。
月光照在乡村僻静的路上,只感到异常的清冷。月色在地上把人影拉得长长地,又使我感到骇然可怖。
为什么他们眼里只有上级的命令和任务,而没有生命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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