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出生于1996年,病房,是她睁眼时看见的第一个地方。奶奶带着些许怒气对年妈说:“哪有人生孩子笑的!你笑啊!最后还不是笑不出来,疼的大喊大叫。”年妈就静静地躺在那儿,一声也不吭,身侧有我。出院回家,我就被放在床上,一会睁着眼看看天花板,一会闭着眼睡觉,大多时间我都在睡觉。年妈问年爸:“给娃娶个名字吧?”爸爸开心地回答:“早就想好了,年年。”在随后的日子里“年年”这个名字陪伴了她整个幼儿园时期。是的,年年一直以为她的名字叫“年年”,直到年年小学报名。年妈带着6岁半的年年去家附近的小学(过去称村小)报名上一年级。老师问名字,年妈殷切地回答:“年XX”“好,‘年xX”老师一笔一划工工正正地写下三个字。年年摇着年妈的手边跳边指,“妈妈我的名字错了,不是那个x,是这个”年年的手笔画着,老师有些尴尬,“哎呀!发票可不能改,但是以后可以把名字纠正过来的。”妈妈接下老师递来的发票,说到“没事的”年年有些不开心,明明爸爸还特意教自己学写那个字的,可难写了!年年以为自己的名字不久之后就会纠正过来,然而,这个错误的名字不仅没有纠正,更是在换取第二代户口本时正式变成了印刷体,并录入了全国户籍管理系统。年年的名字再不可能轻松地改变了。年年向年爸抱怨为什么自己的名字那么土气,年爸大笑贱名好养。
年年就这样顶着自己不喜欢的符号跳过小学初中高中来到大学。大学第一次面试,年年作自我介绍,面试的一位学长没有听清楚,年年只好将名字拆开,一个一个说明。从那以后,年年每逢自我介绍必要进行这个环节。学校洗衣房的阿姨每次听年年自报姓名时都会夸年年名字好听,年年腹诽“真会做生意”。年年把这件事告诉年爸,年爸得意洋洋。年年翻了个大白眼,说:“反正我的名字是你随便起的,就算小学老师没弄错,也是那么……”年爸急了,脱口而出:“你的名字明明是有特殊含义的,指最朴实的样子。”“是刚百度的吧”年年无奈地反驳。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两人开始了新的话题。
年年放暑假回家,年妈催促年年打扫卫生。年妈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个懒惰的主妇,每年只有快过年的时候才会彻彻底底地打扫,年年每次都很无奈,不敢怒不敢言。今年年妈让年年将一个废弃的纸盒里的东西全部扔掉,年年懒懒地答应“好~”年年很好奇,这个盒子很普通为什么一直不扔?她打开盒子,发现只有一个发黄的笔记本,封面上是厚厚的一层灰。年年将灰擦尽,翻开笔记本,前几页是她非常熟悉的字迹。“呦~老年居然年轻时抄过小情诗!啧啧……”再翻几页就只有发黄的纸张了,年年准备藏起这个笔记本留着以后笑话年爸。年年下意识随手一翻,看见了一段话,是一篇日记。
1996.04.25 今天我当爸爸了,我有了一个女儿。娃她妈让我给取名,我说年年。以后每一年都有我娃在我身边。娃她妈问大名是啥,我有些犹豫,但过了几秒,我说出了两个字。媳妇问我为啥取这个?我说其中一个字不是咱家小孩名字都有那个字吗!还有一个字,女孩子不都喜欢叫吗!我也觉得自己好随意,在媳妇问我的时候我只是突然想起自己某天看见报纸上有篇文章里用过这个词,我细细在嘴里咀嚼这个词,觉得它真好听,我在想如果我有一个女儿用这个词作名字也是好的。于是,我便给我女儿取名XXX。
年年突然想起某个天空灰蒙蒙的早上,爸爸抽着烟给自己的干儿子取小名时的场景,就叫“余余”,我们年年有余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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